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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盼儿可以想像加了提花,甚至更复杂的花样之后,织出的毛衣会有多漂亮,也多受大家的喜爱。
想了半晌,鲁盼儿决定了,“我要买两台,一台普通的,一台提花编织机,”刘师傅大吃一惊,“那可要六千多,差一点儿就七千元钱呢!”
鲁盼儿点点头,“我带钱了。”
说着从身上的背包里拿出一个饭盒,取了七整捆钱,从其中一捆中抽出八张后交给了销售处。
刘师傅看得眼睛都瞪圆了,“你一个女同志身上竟带了这么多现金!”销售处的工作人员也都瞧了过来,“你的胆子还真大!”
鲁盼儿就说:
“我弟弟陪着我呢,他可是解放军!”
“小偷可是连解放军也一样偷的。”
“可是小偷并不知道我带着钱呀。”
鲁盼儿并不是第一次带着这么多钱出门了,每一次都很安全,“大约因为我把钱放在饭盒里了吧。”
“这个办法是很巧妙。”
大家都笑了。
开了票,鲁盼儿拿着票提货,跟着刘师傅一起把机器运到汽车站,又辗转到火车站托运。
一路上,刘师傅还在感慨,“真是没看出来——你可不是一般的女同志,这份胆气男的也比不了!”
“现在可是男女平等了呀。”
鲁盼儿就笑。
“男女是平等。”
刘师傅点点头,但他还是坚持,“有这么大本事的女同志还是很少见的。”
鲁盼儿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就笑着问起毛衣厂的事,方才引得刘师傅打开话匣子。
到了北京,鲁家姐弟下车,刘师傅还要转车回省城,大家分手道别,因说话投机,竟然有些不舍,“以后一定常联系。”
留了联系地址。
编织机运到家里,鲁盼儿才松了一口气,尽管有跃进陪着,又遇到刘师傅帮忙,可她带着一大笔钱,也怕出什么差头儿。
杨瑾急忙给他们下了鸡蛋面条,“吃了先去睡觉,有什么事歇够了再说。”
睡了一大觉,鲁盼儿重新恢复了精神,一大早起身就要出门,“我得赶紧去找铺子。”
“先在家里休息两天吧。”
杨瑾拦住她。
“不行,一下子花了七千元钱,不能白白放着,”鲁盼儿很急,“我得赶紧找铺子,找人,尽快织出蝙蝠衫,挣回编织机的钱!”
“等吃了饭再走,我就去做。”
“现在做饭太早,孩子们还没起来呢——我随便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就行了。”
鲁盼儿停住脚,见四周无人,踮起脚吻了他一下,“你辛苦了,这段时间我顾不上家里和孩子们了。”
说着轻捷地跑了。
“明明最辛苦的是自己,却还想着别人。”
杨瑾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影壁后面了。
鲁盼儿一大早就到了磁器口街——这里一向繁华热闹,她很熟悉,而且亲眼看到赵老板的美丽服装店生意非常好,正适合自己把铺子挪过来。
清晨的磁器口街头人流逐渐多了起来,几家早餐店很热闹,桌子多得摆到了门外,鲁盼儿要了一碗豆浆,两根油条吃了,然后沿着街道一间间地看了过去,路过美丽服装店时,她特别停下脚步。
服装店大门还关着,屋子里静悄悄的,鲁盼儿微微点头,买衣服的顾客通常不会一大早上门,反而在下班后迎来高峰,甚至晚上,自己将来也是一样。
整条街道走了一遍,鲁盼儿重新走回来,心里估量着几间贴着招租的铺子哪里最合适,忽听有人喊“鲁姐!”
便转过头。
王玉竹打开屋门,将一盆水泼在门前的路上,笑着招呼,“怎么到磁器口来了?”
“我打算把铺子挪出来,特别过来看有没有房子出租。”
鲁盼儿笑着问:
“刚转了一下,看到五处出租的,你在这边住得久了,觉得哪边好一点呢?”
“你问到我就对了!”
玉竹笑着一指说:
“就租我家左边的吧。”
“他家并没有出租呀!”
“才决定出租,还没来得及贴上招贴呢。”
玉竹倒是门儿清,“郭爷爷郭奶奶家与我家房子差不多,解放前家里是做杂货生意的,两年前也重新开了铺子,可现在年纪大做不动了,他家的孩子们都有正式工作,没有人接手,就打算收了,昨天郭爷爷郭奶奶还把家里剩下的杂货分给大家呢。
走吧,我带你过去看看。”
鲁盼儿便被玉竹拉着进了王家,再从后街到了郭家院子里,郭爷爷郭奶奶早起来了,因停了生意便没有开对着街道的正门,听鲁盼儿来租房子,便很高兴,带着她在家里转了一圈,“我们不多收钱,与王家一样,一个月五十元。”
一个月五十元,价格不便宜,但鲁盼儿觉得也能接受。
不过,郭家虽然与王家大小差不多,但院子里只有两间旧厢房,鲁盼儿担心屋子不够用,就笑着说:
“我今早才过来,还有几家没问价呢。
还请郭爷爷容我点儿时间,走一遍之后再定下来。”
郭爷爷就说:
“我们家还有一个好处,我们老俩口要搬到大儿子家住,这个院子全都腾给你。”
这又不一样了,整个院子都租给自己随便安排,鲁盼儿便很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