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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老太太的手一撇,阮正业抄起行李,拉着娘俩就这么走了!
陈招娣拔腿就想追,可她刚一迈开步子,她家那小胖子就一个跟头摔前头去了,把陈招娣也绊了一跤,
阮婆子就更别说了,她这个小脚干活都费劲,追什么追。
夫妻俩还没怎么跑就把人给甩下了,一路跑到村口去等车。
这年头可没什么公交车之类的东西,想要从村里去县里,得坐牛车,还得看运气好不好,运气不好,就只能走着去。
甜妞还在哭,小妞把嗓子都哭哑了,给阮正业心疼的够呛,从兜里摸了半天,可算摸出来一块糖塞闺女嘴里了。
甜妞含着糖,总算不哭了,笑眯眯的在嘴里盘这块糖。
阮正业狠狠松了口气,拿过霍英手上的行李,“英子,你看着甜妞,我上前面看看有没有牛车。”
霍英点了点头,目送丈夫走到了旁边,这才伸手一刮甜妞的鼻尖,“装哭的吧?小馋虫!”
甜妞抿着嘴笑,然后认真的说道:“那个姨生病了,很严重,我不跟她打架。”
这么一说,霍英也开始怀疑了,她觉得陈招娣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于是这一路上,霍英都在想,究竟不对劲在哪。
直到看见丈夫带着行李直奔的不是火车站,倒是有点像纺织厂,她一愣,“正业,咱们真要告发她啊?”
“必须告发。”阮正业严肃道:“我看见她不止一次的往村里运东西了,偷走的东西绝对不少,她丈夫偷的不只是厂里的东西,更是国家的东西,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刚才在陈招娣面前霍英说的还挺凶的,但是真的动了真格儿,她有点害怕,因为她记得陈招娣的丈夫张永贵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万一……”说到一半,霍英闭了嘴。
她知道丈夫不能容忍这种事,索性不说了。
夫妻俩进了纺织厂,迎面就来了个保安。
“你两位,干啥来的?”保安倒还算客气,但是那种居高临下的样子让人受不了。
“我来找你们潘厂长,有点事情要跟他汇报。”阮正业不卑不亢的说。
保安上下打量了阮正业一眼,脸上流露出轻视。
“你以为厂长是乡下的大队长,想见就能见……”
话还没说完,阮正业打断道:“我是公社小学的校长阮正业,有很重要的事情汇报,今天必须见他!”
一听这话,保安立刻收起了轻蔑的表情,有些讪讪的看了阮正业一眼。
谁能想到,这个衣服打补丁的小年轻是校长呢?
保安应了一声就往厂里跑去。
过了一会,他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了,插着腰直喘粗气。
“我们潘厂长病了!今天不在,你得改天来了。”
“病了?啥时候回来?”阮正业皱眉道。
虽说张永贵只是个小主任,但做人可是一把好手,在厂里是左右逢源,到处都是朋友,这事儿还非得跟厂长说不可。
保安一摊手,“那我不知道了,我也只是个小保安。”
这时候,霍英在背后拉了拉阮正业的胳膊,“潘厂长不就是三弟的老丈人吗?你直接找他不就行了。”
阮正业想起自家三弟那个德行,突然叹了口气,拉着老婆孩子往回走,“今天这事儿干不了了,等回来我再跑一趟。”
“等等,你们要找潘厂长?你是阮正义的哥哥?”身后走来一个人。
保安及时介绍道:“这是我们车间主任张永贵,张主任,你们有什么事儿找他也是一样的。”
找他告发他自己?这事儿绝对不行啊!
霍英第一回 干这种正义的事,心里底气不足,现在看见了这个正主张永贵,尤其是张永贵的眼神还不住的往自己和甜妞身上瞟,霍英觉得不舒服。
扯扯丈夫的袖子,霍英说,“咱们走吧,快赶不上火车了。”
正常人听见这话就给放他们走了,张永贵偏不,他要拉着阮正业说话。
“阮连长,真是久仰大名,这是你闺女吧,真可爱,这样,来我办公室吧,你们有什么事我也可以解决。”张永贵脸上带着笑容,好话一套一套的往外流。
见到张永贵第一眼的人绝对会认为这是个好人,说话好听,为人和气,让人挑不出一点错误来。
阮正业本来都准备走了,动作一顿,笑着说,“我早就退伍了,不是连长,你叫我阮正业就行了。”
张永贵从善如流的改口,“正业,咱们去办公室说。”
往办公室走的一路上,每一个路过的基本都跟张永贵打招呼。
“张主任好。”
“张主任吃饭了吗?”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一个都是笑眯眯的,和蔼的。
看的霍英都禁不住佩服了,这人得多两面派啊,一边偷东西,一边还能跟厂里人保持这么好的关系。
到了办公室,张永贵上来就给甜妞冲了一杯麦乳精,“小丫头尝尝,这特好喝。”
甜妞瞅了她娘一眼,见霍英点了头,这才捧着杯子咕嘟咕嘟的往下灌,喝到最后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巴。
“还要吗?叔叔这还有。”张永贵作势要拿杯子。
甜妞捧着肚子摇头,“不要啦,饱了!”
“这孩子真机灵。”张永贵又夸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