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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天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那好吧,我听妈妈的。顿了下,不舍地问:妈妈你今天就要走了吗?
小家伙说话时,蓝灰色的眼底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落寞。
嗯,妈妈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工作,下午就得走了,晚上外婆会来接你放学。
可是我会很想妈妈的。洛天撅起粉嫩的小嘴。
你要是想妈妈了,就给我打电话呀,我也会每天晚上都和宝宝你视频的。洛妍笑着说,天天,你记得妈妈的号码吗?
当然记得。洛天飞快背出一串数字,摇了摇洛妍的手,朝她撒娇道:妈妈,你可也要想我呀,就...每天都想一百遍吧!
洛妍扑哧一笑,好,妈妈答应你,每天都想咱们小天天一百遍。
母子俩说说笑笑着走进幼儿园。
才到教室外的走廊,一阵此起彼伏的声浪扑卷而来。
教室里到处都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小朋友们一个个哭得涨红了脸,眼泪鼻涕糊成一团,或拉扯着爸爸的大腿,或紧紧圈着妈妈的脖子,死活不肯撒手。
简直人间惨案。
洛妍担忧地看了眼天天,却见他若无其事地走进教室,坐在角落里的小板凳上,开始玩自己的小魔方。
这个小魔方是洛妍为他定制的,独一无二,他特别喜欢。
几秒钟后,教室正中央猝然响起一声能刺破人耳膜的哭喊声,洛天捂住耳朵,抬头看着那哭成了泪人儿的小胖墩,收好了魔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小胖墩面前,板着脸说:别哭了!
小胖墩憋得满脸通红,愣愣地看着洛天。
胆小鬼才爱哭鼻子呢!洛天冷冷地说。
小胖墩半张着嘴,吸了下鼻子,似乎忘了嚎啕大哭这回事。
大人们都目瞪口呆,方才劝了几百遍都没用,这孩子一开口,自家孩子立刻不哭了。
还真是奇了!
洛天一副小大人似的模样,淡定地坐回角落,又摆弄起自己的魔方。
小胖墩瞅他片刻,突然凑了上来,两只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里的魔方。
好好玩儿,我也想玩这个,可以给我玩吗?小胖墩拍着手,愣头愣脑地问。
洛天眉头一皱,抿了抿唇,不可以,这是我妈妈给我买的。
小胖墩失望地放下小手,眼睛却还黏在他的魔方上。
洛天抬起头,正好撞进了洛妍含着笑的眸子,他的小脸红了下,突然想起来,妈妈说过的,要和小朋友们分享自己的玩具。
喏,给你玩吧,不过只能玩一会儿哟。洛天小心地将魔方递给小胖墩,语气酷酷的。
小胖墩高兴极了,像只小尾巴一样黏着洛天,嚷嚷着要做他的第一个好朋友。
洛天有点嫌弃,他才不要和这个傻乎乎的小胖子做好朋友呢,他有妈妈就够了!
教室外,围观的家长们陆陆续续散了,洛妍朝洛天招招手,他跑到她身边,偷偷在她脸颊亲了下,一张乖巧脸和方才判若两人。
妈妈,我会乖乖听你的话,你要早点回来接我哟!
两人依依不舍地告别,洛妍出去的时候,洛天还趴在那儿,不停地晃着小手,紧紧咬着唇,眼圈微微红了。
*
《无罪之罪》的拍摄地是长溪市,一座北境小城,才入九月,天儿已经很冷了。
棚里既无黑夜,也无白昼,出摄影棚时,外头漆黑一片。
今天拍的是连环强/奸杀人案发生后,顾队正因为上级施压而忙得焦头烂额,恰好又有新的奸/杀案发生。
这一次的受害者,是他那沦为不良少女的妹妹。
这场戏是《无罪之罪》的重头戏之一,开拍前整个片场的氛围都很凝重,洛妍也不自觉紧张起来。
监视器里,秦斐生紧紧抓着话筒,手背青筋暴突,另外那只夹着烟的手,哆嗦着抖了几次,青白烟雾缓缓散开,他的嘴角微微抽搐,满是血丝的犀利眼眸泛起水光,却又强行抑住了,过了片刻,他慢慢抬起手,梳理着几天没洗的头发
秦斐生靠着细微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将情绪行云流水般推进,整场戏浑然天成、不染匠气,完全超脱了演的范畴。
在这一刻,秦斐生就是顾队本人。
导演喊了咔后,洛妍立刻上前,为秦斐生披上大衣,大衣的领口有些皱了,她踮起脚尖,细长的指轻轻动着,一点点捋平他领口的褶皱。
两人挨得很近,他鼻尖萦绕着她发顶茉莉味洗发露的清香,淡幽的香气朝着心肝儿钻去,秦斐生和导演说话的声音,突然就慢了半拍。
我自己来。他语气冷淡。
洛妍退开,举起相机咔嚓咔嚓,将今晚的花絮照拍了下来。
画面里,秦斐生长身而立,笑得轻松自如。
那样的笑,被昏黄的灯影映亮,流光溢彩间,有着洛妍从未见过的鲜活生动。
收工了!收工了!
洛妍随秦斐生上房车时,萧释龄和助理小于正好也出来。
小于撇撇嘴,嘀咕道:瞧她那骚样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玩意儿啊,还想勾引秦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