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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吧,我将卖身契归还与你,再赠你一笔银子,你就回家准备待嫁吧。夏子萱说完,取了一只鼓鼓的荷包递过去,并从梳妆盒里挑了一套头面,并几只簪子,放进一只小的妆匣中,一并递给了绿珠。
绿珠哆嗦了一下,就那么惊惧不安地抬头看向夏子萱,怯弱地说:奴婢不敢,奴婢是死契,当一辈子追随小姐左右。
关姑姑已经把东西收拾好,此时看到绿珠这个姿态,冷哼一声说:贱蹄子,亏的你还记得死契还在小姐手中,往日里你收了琴姨娘的银子,向她泄漏我们小姐一言一行的时候,可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生死掌握在小姐手中!
还有表姑娘那里,别以为我不知晓,你们两个早就狼狈为奸!
语毕,关姑姑不去看绿珠惨白的脸色,规劝夏子萱说:小姐,如今我们这一去飞鹤山庄,那就是寄人篱下。虽则您和少庄主有婚约,可是那位昏庸荒淫,朝廷命官说起来在江湖中人眼里一文不值
关姑姑话中深意夏子萱明白,抿唇道:既如此,我的身边可不能留这般背主求荣的奴婢,关姑姑,交给你了。父亲那里,我还是要亲自走一趟。
语毕,夏子萱便从妆匣中拿出一支不起眼的银质梅花簪。
这支梅花簪另有玄机,里面是空心的不说,还暗藏着一纸诏书。
也就是先皇的遗诏。
先皇留下遗诏,就是为了以防自己万一猝然驾崩,太子又代天巡游,来不及归朝,突生变故。
实在是先帝身体千疮百孔,自打先太子年满十三,基本上所有的朝堂事务全部交由他处理。
太子没有登基,却已然做了皇帝该做的所有事。
尤其是先皇发觉自己在服用了胞弟奉上的金丹,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而朝堂内外也逐渐的被掌控,他意识到自己的弟弟有了谋权篡位的意图。
所以几乎第一时刻,先皇写好了一张传位诏书,将其封在银簪中,趁着清醒的时候将其托付给宠妃杨氏。
杨妃乃原主的亲姑姑,她接到银簪立刻宣原主进宫,一大堆赏赐下去,这跟银簪就是其中一根不起眼的存在。
原主只知道这根银簪姑姑交代,非常重要,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便一直放在妆匣中。
夏子萱却是知道,所以临行之前,她要将银簪交给丞相爹。
今上昏庸无道,天下即将大乱,太子必然会起兵杀回来。
届时,银簪中的诏书,便是杨家的护身符。
绿珠一边求饶,一边怨毒盯着夏子萱离开的身影,狠狠地咬牙,忽然拔下头上的钗,急促冲上去往关姑姑心窝上刺去。
嗷关姑姑眼疾手快一脚踹开她,同时反扣住她的手腕,咔擦将其折断,森冷地说:原准备留你一命,想不到你这蹄子倒是心狠手辣!
既如此,你便先一步入黄泉吧!语毕,关姑姑捏住绿珠的脖颈,轻巧地将其扭断,而后不慌不忙从袖子里取出一瓶油绿色液体倒上去。
不消片刻,绿珠的尸首化成了一摊血水。
关姑姑这次将包袱带上,转身出了屋子。
夏子萱在亮着煤油灯的书房外,向守在外面的府兵说了一声,便进了书房。
左丞相杨有才正皱着眉头,书写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的说:本相不是说了,谁也不要进来?
爹,女儿准备连夜离开,这是前来向您道别。夏子萱走过去,将银簪一并递过去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姑姑的时候,她让我好生保管的东西。
湘儿,你这是想通了吗?杨有才闻言一阵的欣慰,接过了银簪纳闷地说:难道你姑姑早就预料到自己的下场了吗?这银簪乃是当初你外婆在世之时,特意用的雪花银打造而成。
杨有才一边说这话,一边轻车熟路将梅花拧开,诧异看着空心里的一张泛黄的纸。
爹,是先皇遗诏。夏子萱只是轻声地说了这一句,却让杨有才吓得魂飞天外。
想到妹妹被逼殉葬,他对今上充满了怨恨。
实际上如今的追云国,已经不再是铁通,各地都有大小规模的农民起义暴乱。
还有自立为王,打着各种旗号要清君侧的藩王,一路挥军北上,直逼追云城。
只是几次三番的加急奏报,结果都是今上勃然大怒,将报信将领以及主张派兵镇压的官员就地格杀后。再无人敢谏言。
今上当初用金丹拖垮了先皇的身子,自己非但没有引以为戒,反而更加大肆网罗炼丹术士,追求长生不老,每日必须要服用三颗金丹!
在夏子萱看来,尼玛,这他喵的不是找死,简直就是疯癫的找死啊!
这是我们杨家的黑煞令,此时此刻,你便是新一任的令主。杨有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看着愈发和发妻相似的容颜说:爹无用,无法寻到你娘,你既然决定深入江湖,便接受你娘给你留下的指引吧!
爹保重吧!夏子萱吸了吸鼻子,向杨有才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告别了杨有才这个丞相爹,夏子萱只身带着关姑姑,就着凄冷的夜色,从丞相府后门坐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连夜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