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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你这衣服看起来不错啊,还有没,给我家大强来一件儿。”王大妈说。
陈月牙正在烫衣服,一看生意这就上门了,连忙说:“您等等,我给您拿一件儿!”
王大妈接过雪白的线衣展开一看,眉头皱起来了:“月牙,这上头咋这么素,孩子的衣服上不是有红五星,我是想要那个。”
现在的孩子们,上街要戴个绿军帽都得给人抢走,有人还专扒军帽上的红五星,毕竟这个年代,红星闪闪放光彩,大家最爱的,就是红五星。
陈月牙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家俩孩子的白线衣上,自己给自己画上了红五星。
有了红五星,白线衣就一扫原来的呆板,变的漂亮多了。
不过孩子涂的红五星太过拙劣,真这样涂了,王大妈敢要,陈月牙还不敢卖呢。
“您要想要红五星,就等会儿,我替您画一个!”她说。
王大妈想了想,自家孙子大强都上初中了,估计不喜欢穿的太化哨一点,所以她说:“你可得给我画正喽,张强可是班干部,要那五星画不正,他穿着是得给人笑话的。”
陈月牙只读过几年红专,绘画方面可不行,所以正愁着呢,贺译民进来了。
“你是不是在部队上学过画画?”陈月牙问。
贺译民摇了摇手腕:“还行,能画些版报。”
“在这衣服上头画个红五星出来,王大妈准备买一件给她家大强穿。”陈月牙说。
贺译民接过白线衣,一想,画红五星,这是老太太们的想法,而且,白线衣上面画个红五星,洗一水不就全掉了吗?
“这样,我画个样子,你照着绣上几针,这个图它就好看了,而且还洗不掉。”贺译民说。
陈月牙一直摆摊儿,不缺红线,看贺译民在左胸膛的位置拿粉笔画了个红五星,自己几针绣上去,一个红艳艳的红五星标志就出来了。
“这衣服多少钱一件儿?”王大妈接过白线衣,摸着上面绣出来的红五星,笑的合不拢嘴。
陈月牙本来想说三块,看王大妈攥着兜的样儿,也知道她没钱,索性说:“要给别人那得三块钱,给您两块钱一件儿。”
“哟,比件孩子衣服都便宜啊,现在物价涨啦,一件孩子衣服都得四五块,我一月退休金才十八块呐。”王大妈说着,从兜里小心翼翼掏出一沓子卷着的毛票,数了二十张出来,接过线衣,喜孜孜儿的就去洗线衣了。
陈月牙把俩孩子给叫了进来,赶晚儿脱了他们的衣服,想来想去,让贺译民替自己在贺帅的衣服上绣了几颗红五星,但在超生的线衣上,她则绣了一圈儿嫩绿色的小草,把俩孩子涂的红色拿上肥皂死命儿的搓,搓干净才给挂起来了。
越看这衣服越好看,陈月牙索性熬夜连着绣了几十件出来,因为不知道绣啥大家才喜欢,索性全绣上红五星,一件件的烫平,给挂起来了。
第二天一早,就在百顺菜市场门口。
程睡莲带着张福妞在卖自家的小裙裙,陈月牙也摆摊儿,卖自己的小白线衣。
“孩子穿的小裙子,一件五块钱啦!”张福妞手里摇着一件小女孩的小裙子,不停的喊着。
贺帅今天陪妈妈一起出来练摊儿,身上穿着崭新的红五星线衣,不停的拍着胸膛:“看咱多爱国,上面有红五星的白线衣,只要三块钱!”
听说一件线衣只要三块钱,而且上面还绣着红五星,很多人都停了下来,驻足看着。
有个小女孩看超生身上的白线衣好看,不停的摇着她妈妈的胳膊,就是想要。
是,三块钱一件线衣可不便宜,但在国营商店里,这么一件线衣凭票,怎么滴也得五块钱,关键是抢不到啊。
女人一咬牙,也是因为超生穿着小白线衣太好看了,一问孩子的一件才两块钱,买!
这就卖出去一件儿了。
小女孩们天生爱美,当时就脱了自己身上的土布线衣,要换上面绣着红五星的线衣。
换上线衣,小丫头觉得自己和超生一样漂亮了,这才拉着妈妈,欢天喜地的走了。
这边陈月牙已经连着卖了好几件了,那边程睡莲的衣服还是连一件都没卖出去,毕竟一件女孩子的小裙子要五六块,物价飞涨工资不涨的年月,谁敢买这个呀。
张福妞可是做过梦的,清清楚楚梦见陈月牙卖小孩子衣服赚了大钱的,自己怎么能卖不出去?
而这时,陈月牙的小白线衣已经卖出去十好几件,只剩下一半了。
她和程睡莲也只卖出去一件小裙子。
张福妞愈发的心急,还有点生气,觉得是小姨程睡莲不会喊,不会叫,才会让自己的衣服卖不出去。
看人对面贺帅的嗓门多响亮啊,她小姨叫起来吱吱啦啦,就跟那蚊子声儿似的。
嫌弃小姨不说,她的喉咙都要喊哑了,但对面就是卖的比她更多。
陈月牙这边儿,过了不久,嗨,刚才买了衣服的那个女人又回来了,一见面就说:“同志,你那孩子的线衣还有吗,有几件我要几件。”
孩子的线衣分着大小呢,陈月牙拿的并不多,最多的还是大人的。她把衣服全从旅行包里拿了出来,让这个女人自己挑。
“这样,一件两块五,你把大人的那种给我十件儿,我给你二十五块。”女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