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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孩子们瞧不见,把妻子搂到怀里,深嗅一口:“还真卖出去了?”
“不算带回来的鸡蛋和两只肥鸡,总共卖了220,咱自己还剩着好些肥皂和万金油呢,这些就留着,我匀匀儿的给街坊邻居们卖。”陈月牙说。
贺译民左右看了看几个孩子,轻轻吭了一声,示意妻子跟自己进屋:“多留几块,我拿回家去。”
在农村的大哥和三弟,那是贺译民断不了的牵挂,有好东西,总得想着他们一点。
陈月牙拿脚指了指地上的肥皂:“商店里一块肥皂三毛六,我也不说三毛六,你把肥皂拿回村里,一块,咱给大房和三房两毛六,这可是进货价,她们能卖多少,全算她们赚的,行不行?”
还剩着一百多块肥皂,要按市场价,至少能赚三五十块,要换成谷子豆子和鸡蛋,说不定会更多呢。
一人富不算富,有几房穷亲戚也不算什么光鲜事,陈月牙没想把全天下的生意都做完,这趟下乡让她看到了商机,她打算让大嫂和邓翠莲也把小生意做起来。
赚点钱,她们就不会那么畏手畏脚了。
“等我哪天休息了给他们送回去。”贺译民说。
“赶明儿咱买个自行车,你就不用走路了,骑车,半个小时一个来回。”陈月牙笑着说。
她在脑海里构建有钱后的幸福生活,出门的时候简直要笑出声了。
刚想出门,给丈夫从后面扯了一下辫子,她还想走,又给他粗着气咬了一下耳朵,孩子都在,她不敢声张,推了两把,看丈夫把自己松开了,又悄悄钻他怀里,捶了他一把。
原以为鸡只要养着,它就能一天比一天大,但养了几天,帅斌炮就发现问题了,天天从嘴巴里给鸡省怕吃,它们居然肉眼可见的瘦了好多,而且双目无神,一直掉毛。
没杀到嘴里的肉掉了,那还了得,眼见得两只大公鸡越来越瘦了呀。
“走,咱给咱的鸡找吃的去。”贺帅早早做完了作业,吆喝着俩弟弟说。
他还给超生也备了个缸子,一起抓虫子。
“我在小学课本里学过的,鸡爱吃虫子,所以,咱得去找虫子给鸡吃。”贺帅说。
贺炮明白了:“到垃圾山上扒去垃圾,厕所里去抓蛆,全给鸡吃。”
斌和帅一起用死亡之眼盯着他:吃了厕所蛆的鸡,大概也就贺炮才能吃得下去。
“有了,咱们街道的罐头厂,那里面现在没人,罐头厂那后面的小林子里,虫子可多了。”贺帅给俩弟弟解释说。
斌和炮到现在才知道,他们这街道还有个罐头厂?
事实上,从解放后开始,很长一段时间,各地的民生都是由小县城里,各个街道下面办的小厂子解决的。
百顺街道不止有个煤厂,一个暖瓶厂,还有一个罐头厂,就是专门用来生产罐头的。
这个厂子一年也就黄桃下来的那几天开一阵子,等黄桃一过季就关门了。
几兄弟溜到荒无人烟的罐头厂一看,地上果然有好多好多的蜣螂,草蛉和马麦穗,尤其是马麦穗,红红的,爪子又多,在干净的地面上扭来扭去。
贺帅几兄弟抓虫子,就把超生放在罐头厂的围墙上,让她乖乖的坐着看,他们越走越远,进了林子,顺着道儿都快走到清水河畔去了。
就在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个女人,一个超生并不认识的女人,围着罐头厂,正在转来转去。
咦,不一会儿,福妞悄悄摸摸的出现了,然后,女人给了福妞一块面包,福妞就在树林子里走来走去的,吃上面包啦。
这女人显然跟福妞很熟悉,看福妞吃着面包,吃完一块,再给她一块。
俩人还在聊天,听起来聊的挺好的。
超生是来捉虫子的,还拿着搪瓷缸子呢,可惜因为拍被狗咬,给哥哥放在墙上了,无用武之地啊,只能无聊的玩自己手里的小缸子,捉小蚂蚁。
福妞躲在墙角,专注的吃着女人带来的面包,那种甜甜的,带着鸡蛋和牛奶香气的味儿,噎的福妞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一块面包吃完,她舔了舔嘴巴,还想吃。
女人从包里又拿了一块面包出来,递给了福妞,福妞张大嘴巴咬了一口。
超生坐在墙上都能闻到面包的香味,可耻的流下了一抹口水,擦干净,继续坐着。
福妞和那个女人,因为超生坐的高,而且安静,没看见她,转身走了。
“拐孩子啦,有人拐孩子啦。”就在超生等几个哥哥,等的快要睡着的时候,只听平地一声惊雷,有人在喊。
“谁,谁拐孩子,拐的是不是我妹?”贺炮的嗓音跟破锣似的,这大概是他唯一一次,跑的比二斌快。
三秒到墙下。
三兄弟从罐头厂窜了出来,一看,妹妹这不稳稳的坐在墙上?
那被拐的是谁?
只要不是妹妹就好,走啊,赶紧去看看。
胡同口的公厕前,几乎所有的大爷大妈,孩子们全都出动了。
秦三多开着收音机,正在家里荒腔走板的唱着《沙家浜》,也给惊的跳了起来。
这啥年月啊,投机倒把固然可恨,但拐孩子那属于天理不容,而且,百顺街道可是个管理最严格的地方,咋还就出人贩子了?
出来一看,秦三多整个人都在戒备状态:“咋,哪里来的人拐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