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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厂里全是女人,一旦干起重活儿来可就麻烦了。
就比如今天,从市里拉回来的那一卡车的确凉,是翻斗子倒的,倒在院子里,拿大塑料布盖着呢,眼看要下雪,肯定得全搬回库房去。
偏偏这两天程睡莲走了,孙自敏也给冻感冒了,就剩下刘玉娟和邓翠莲俩,要把所有的布全搬进屋子里去。
就在刘玉娟苦恼着,布该怎么搬的时候,从门外冲进来三个混身散发着臭气的小混混,进厂门转了一圈,就来问邓翠莲:“大姐,你们这布是准备往哪里搬?”
“搬布,为啥,这是我们的布,你们哪来的,可不许动我们的布。”邓翠莲给这几个混混吓坏了,连忙说。
为啥?
汪进义总不能说,这是他们为了卖恐龙蛋才专门来的吧?
当然,人狠话不多,这几个家伙看对面有一间空屋子,也不管人家乐不乐意,扛起布卷,就开始往屋子里堆了。
王进义原来就是在服装商场当采购的,特别擅长做指挥,指着杨胜宝和金换俩,一层又一层的把布摞上去,不但搬的快,而且还摆的有模有样。
等一摆完,刷的一下,跟道闪电似的,这几个人转身就又跑了。
留下准备苦干一天的邓翠莲和刘玉娟俩面面相觑。
正好陈月牙来上班了,邓翠莲迎上去说:“大嫂,刚才来了几个人,不由分说,把咱们堆在院子里的布,全给咱们搬屋子里啦,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不?”
陈月牙骑着自行车来的时候,确实碰见王进义和金换几个了,看见他们一路往招待所的方向跑。
虽然猜不到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估计,这跟倒卖恐龙蛋脱不了关系。
俞敏虽然好强自傲,做事喜欢拨尖儿。
但是,她做服装生意可是一把好手,给陈月牙联络了广州的服装大楼,能卖她的的确凉布料。
那批布,她就得立马全部做成裙子。
所以,盯着孩子们的事儿,就让贺译民自己去了。
她们妯娌仨先打版,再裁衣服,得赶紧把裙子给做出来呢。
再说金换和王进义几个,卸完了布,就跑到招待所楼下,又去蹲盛海峰了。
在他们想来,这一回,自己肯定可以交易恐龙蛋,拿到钱了。
当然,盛海峰就在招待所的楼下等着他们呢。
王进义和金换,杨胜宝三个气喘嘘嘘上前,就问盛海峰:“外国人呢,我们现在可以跟他交易了吧?”
“还不行!”盛海峰两只手插在兜里,说:“还有件事儿,你们必须得去办一下。”
“又是什么事儿,小伙子,你该不会是在耍我们吧?”杨胜宝本身就是个懒怂,当初有杨奶奶整天要饭养着,一点活儿都没干过,整天躺着吃的人,让他干活,他心里有火啊。
“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不是说了嘛,惑人耳目,你们去趟燕支胡同,那胡同里的公厕墙塌了,你们把公厕的墙给砌起来,咱们就可以交易了。”盛海峰又说。
这时候王进义的怒火也到顶点了,解开衣服扣子,亮了亮绑在腰上的刀,他说:“小伙子,你让砌公厕的墙,我们就去砌,但是,你要敢耍我们,老子可是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
“我耍你们干嘛,要不你们抬头看,外国人就在窗户上给你们招手呢。”盛海峰说。
事实上,汉斯是在招待所的屋子里看书,看累了,到窗户前伸伸手,展展腰。
但是,盛海峰正好抓到这个机会,就给他们亮亮外国人嘛。
得,这三个坏蛋抬头一看,外国人还真在坡璃窗里看着他们呢。
还能怎么办?
这种崇阳媚外的人,他们把外国人,是真当上帝神仙一样的。而且,盛海峰交待的事儿,又不是什么大事情,所以,他们几个咬咬牙,为了八千块,现在只好去砌墙啦。
公厕的活儿是这样,街道办自己买好了砖,还得找人砌,这事儿它一天是办不完的,因为就砌墙这点事儿,也得区政府批文,签字才行。
公厕的墙倒了,它不臭得慌?
孩子们都嫌臭,不在外头玩儿了,整天搁家里窝着呢。
有砖,有水泥,和点水泥砌墙,这事儿也很简单呀。王进义心里恼火的要死,但是为了能跟外国人做交易,还不得不干。
这不,胡同里突然来了三个人,二话不说,一边找水活水泥沙子,一边就开始砌公厕的墙了。
街坊邻居们倒也没觉得稀奇,以为他们是街道办安排的。
王大妈和马大姐甚至自告奋勇来指挥他们:“先打根木桩子,要不然墙砌歪了,过几天还得塌。你们干活儿能不能干细致一点,要干不细致,我立马去居委会投诉去。”
还要打木桩子?
还干细一点儿?
三个坏蛋气的咬牙切齿,尤其是杨胜宝,本来就是打老太太打上瘾的,想凶这几个老太太一顿,或者打他们一顿的。
王进义把他给喝住了:“算了算了,想想钱吧,这会儿可不是闹事儿的时候。”
得,杨胜宝看在钱的份儿上,咬牙切齿的就又干上了。
……
因为汉斯今天不出招待所,而且,年底了,单位发福利,贺译民早晨就去了趟单位。
今年单位的福利有鱼,鱼那东西吧,有大有小,大的四五斤,小的巴掌大,正好一人一条,咋分才公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