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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子,福七,你们也一起吃。”于立松说。
苗玉兰本来想按照乡村的规矩等客人吃完再上桌,可架不住于立松他们不动筷子,就招呼林瑶、铁蛋跟着一起吃。
菜有红烧鱼、干煸兔子肉、溜豆腐、盐水花生、山楂罐头,苗玉兰的手艺不如林环好,但也不错,一共六个人,把菜吃得干干净净,每个人都吃了个肚子溜圆。
吃完饭,苗玉兰还拿出十块钱给于立松,她不知道他们的选址工作该付多少钱,只是觉得十块已经不少了,现在好多人家娶媳妇彩礼钱也才十块呢。
于立松哪里肯收,他坚决地把钱推了回来,说:“婶子,举手之劳,你这是见外了。快收起来,我们这就走了。”
见几个人不肯收钱,苗玉兰捞了三条大鲤鱼,还用做豆腐用的豆腐包包了半盘子豆腐给他们带上。她的话特别淳朴:“这鱼养在池子里,这种养法也不知道能活多久,得赶紧吃了,让林环给你们做好吃的鱼菜。”
于立松觉得这大婶子也太实诚了,说话实在,还特别热情,对他们一家子的好感度又增加了几分,跟知青闹的那些不愉快也抛到了脑后。他想着以后来要多来往,就不再推辞,收下东西告辞走了。
傍晚,等林得山回来,林瑶给他指了地上画的圈,把白天的事儿说了一遍。林得山喜不自胜,说:“好啊,我还怕打不出水来呢,咱们后面那家就打出了一口懒水井,现在地质队的人给看过,那就没问题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得山就把打井的人领家里来了,等把两个打井人安顿好他才去老李家。苗玉兰跟着打井人一块忙乎,林瑶就在一边看着,竖起耳朵听着老傅家那边的动静。
两家离的近,也就二、三百米,那边动静闹大了肯定听得到。她想顾翠翠要名额不成恼羞成怒,肯定会按她说的把老傅家藏粮的消息散播出去,反正她只是动动嘴的事儿,说不定还能捞点粮食。
她一天都没出去,就在家里呆着,下午,突然一声清脆的声响把她吓了一跳,那声音“嘣”的一声,从低处破空直冲向高空,极具威慑性,好像是枪响?她一下子弹跳起来,朝天空某处望去,天空灰灰白白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两个打井人刚从地上挖了半人多高的坑,听到声音从坑里探出头来,问:“啥响呢?”
苗玉兰也疑惑地转过头来,林瑶说:“我去看看。”说完撒丫子就往老傅家跑。
老傅家大门大开,林瑶气喘嘘嘘地在门口站定,朝里张望。院子里黑压压地蹲了十几个人,都低垂着头,把手背在身后,一动都不敢动。他们身边,是横七竖八的各种农具。
林瑶一个个看过去,大部分没打过交道,也没怎么说过话,但她都认识,除了王癞子滑头一些,都是平时老实巴交的社员。双龙生产队大部分人都挺老实,混混无赖没几个,好几年都没搞啥运动了,大家都想着怎么吃饱肚子,没人关心这方面。
都是顾翠翠以粮食为诱饵,挑起来的!
几个武装部的人站着,有蹲着的人陪衬,更显得五大三粗,有人在蹲着的人屁股上踹了一脚,嘴里喝骂:“你再动,给老子老实点。”
那个被踹的人像被捅了一刀的猪一样嗷地嚎了一嗓子,马上又被踹:“嚎尼玛嚎。”
林瑶面上不显,可心里乐开了花,要是没武装部的人你们就威风了,现在怂了吧,活该。
这时,武装部的两人威风凛凛地押着一个人从屋里走了出来,那人低垂着头,等林瑶看清他的脸,吃了一惊,竟然是顾红印。
在林瑶印象里,顾红印跟别的年轻人没啥区别,不至于带头做这样的事情,难道他是被顾翠翠挑拨的?或者他有别的企图?
顾红印确实有自己的想法,他对老傅家的粮食,甚至老傅家传说中祖上传下来的好玩意儿不感兴趣,但他想借这件事捞点资本,说不定可以加入革.委会。如果能进去的话,不比去当兵差。
本来以为老傅家还像以前那样软弱可欺,没想到这次翻了船,他怎么也想不到,老傅家怎么会有这么多武装部的人,人家已经撑好了口袋,就等着他们往里钻。
他后悔死了,恨不得现在就去把出馊主意的顾翠翠暴揍一顿。
听到声响,来看热闹的人陆陆续续来了,林瑶想这件事是该让更多人知道,敲山震虎,以后他们都不敢觊觎老傅家。她默默闪开了身,站到一边儿,让社员们从门口往里张望。
他们七嘴八舌的说话,讨论着发生了什么事情。院子里那些人他们分不清是公安、武装部的还是民兵,反正是他们惹不起的人,说话也不敢大声。
有人暗自庆幸:“他们这些人得吃不了兜着走,多亏我没跟着来。”来和不来只在一念之间,毕竟粮食的诱惑力挺大的。
旁边的人捅了他一把:“快别这样说话了,小心被人听见了。”
“本来到人家家抢粮食就不对,现在活该了,粮食没抢成,我看得扒层皮。”
“老顾家的顾翠翠散布的消息,这下老顾家完了。”
很快有人出来,警告说:“这事不允许议论,再乱说一律逮起来。”那人指着人群中的一个人,非常严厉:“闭嘴,一个字都不允许说。不许提老傅家一个字。”
那人看起来又凶又狠,社员们噤若寒蝉,不敢吭声。不让人说话能憋死,可他们只能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