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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见微道:将军,这个乱世,太久了。
熏香似乎又浓了一分,赵云有一瞬的失神,闭了闭眼。
樊见微轻轻柔柔的声音像是羽毛扫过他的心口:或许妾活不到父亲所说的大贤治世的那一日了。
妾本弱质女流,手无缚鸡之力
赵云身体晃了晃,胸口微微起伏。
他身为男子,又不是马超那种比皇帝都讲究的性子,素来不用熏香。
然再怎么不用熏香,对熏香不了解的他,此时也觉察出了不对劲。
赵云闭了闭眼,摇头揉着眉心,道:你熏香
意识彻底消失前,他看到樊见微含着雾气的眸越来越近,妖艳欲滴的唇,贴在了他的额角。
赵云陷入昏迷,樊见微轻轻抚着他的发。
他并没有没有认出她。
但,那又何妨?
乱世之中再相遇,已经是可遇不可求了。
屋里的烛光闪了几闪,最终归于黑暗。
女子的声音细碎,断断续续地撩拨着人的心弦。
守在窗外的侍从们吹了半宿的冷风,身体冻得僵硬冰冷,但被这脸红心跳的声音一闹,身上不冷了,像是烧了一把火,哪哪都是烫人的。
一个侍从道:这还守什么?走,走,我请你去怡红院。
常妈妈那里新得了几个年轻姑娘,保管把咱俩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两个侍从勾肩搭背而走。
云层里的月亮慢慢探出头,清清冷冷地洒在世间。
次日清晨,赵云慢慢醒来。
宿醉之后,浑身的肌肉都是酸痛无力的,赵云扶着额,慢慢坐起身,映入眼眶的,是月色的锦帐上绣着素白色的梨花,女子身上特有的幽香淡淡,萦绕在他身上。
赵云瞳孔微微收缩,手指扯开锦帐,樊见微一身水色裙衫,对着镜子一下一下地梳着长发。
将军醒了?
樊见微回眸,神情淡淡,丝毫没有经过昨夜事情后的尴尬与娇羞。
大汉民风开放,生活随心,立国之初,上到公主养面首,下到平民百姓家的私通生下来的孩子满地跑,男女之间谁又睡了谁,并不是一件让人值得惊讶的事情。
只有那种格外看重名声的世家们,才会教导子女爱护羽毛,行为要检点。
虽说整个国家都这样,可当赵云看到樊见微那种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脸时,还蹙了眉头。
樊见微终究是世家大儒之后,怎能与那些朝三暮四的女子一般,对床笫之事如此随便?
更何况,从昨夜她的话来看,她并不是一个甘愿为旁人玩物的人。
赵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脑袋里乱哄哄的。
樊见微起身倒了一杯水,端到赵云面前,平静道:将军又误解妾了。
妾是世家女,亦是离乱人,名声二字,对妾来讲,并不重要。
赵云接过水,道了谢,心思复杂地抿了一口。
樊见微看了一会儿赵云,道:事已至此,将军还要顾及妾的名声不肯将计就计吗?
赵云喝水的动作停了一下。
小的时候,他的母亲便时常教导他,说身为男儿要有担当,莫要随意脱人家姑娘的衣裳。
潜移默化下,他对男女之事格外慎重。
这件事对他的冲击颇大,一时之间他没有想到樊见微是为了逼他假意做戏,让赵范上当,以此引来孙权的事情上。
经樊见微一提醒,赵云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将计就计虽然是最好的选择,但若以女子清誉为代价,才能达到目的的话,他宁愿再去想其他的法子。
原因无他,此等行事,有违君子之风。
对樊见微,更是不公平。
可事情已经发生,他在樊见微房间睡了一宿,再去顾忌樊见微的名声,便显得有些可笑了。
赵云揉了揉眉心,道:夫人这又是何苦?
云与夫人素未平生,夫人无需这般帮云。
樊见微淡淡道:妾昨夜说了一句话,将军可能不记得了。
赵云眉头微动,樊见微轻声道:妾说,这个乱世,太久太久了。
将军或许有更好的法子,更精妙的筹划,可将计就计,是能将伤害降低到最小,也是最省时省力的办法。
樊见微抬眉:以妾之清誉,换取荆南五郡和江东,是妾的荣幸。
逆来顺受的日子,她不想再过了。
万幸来的人是赵云,万幸他征战天下辅佐英主的激荡且传奇的一生,她也能参与其中。
这就够了。
赵云在樊见微房间睡了一宿的事情,迅速传开了。
侍从将消息告知赵范。
赵范一.夜未睡,对着兄长赵增的牌位饮了一宿的酒。
赵增的牌位旁边,挂的是天下九州的简图。
赵范眼底满是血丝,懒懒地道了一声知道了。
他是孙权的人吗?
不是。
吕布曾经说过,汉家城池,众人有份。
凭什么丁璇曹操吕布孙策刘璋张鲁他们能争天下,而他只能看着?
一辈子做一个迎风而倒的墙头草,离万人之上的位置有千里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