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看着外面那造成声势，丝毫不逊于魂女的无脸人，周游又有些犹豫起来。
    “咳咳。”
    正当周游左手提起焚天剑时，便感觉一股尖锐的疼痛划过心脏。
    在尖锐之后，就变成了缠绵在经脉上，慢慢沁入骨髓的痛楚，周游下意识用按着心口，再次咳出口血来。
    刚才那个无脸人的攻击，不得不说，对他造成的冲击即便被宗主抵消大半，可剩余威压波及下，也令他此时仅仅是一个动作，就痛的入骨入髓。
    “老大，你现在尽快调息才是，不然轻则修为倒退，重则元婴受损……”
    石头与周游有契约在，很多事情，不需要后者开口说，他便能够知道。
    比如——此时跟无脸人交战后，周游的情况。
    强忍下喉头腥甜，周游从雷公包里摸出丹药，也不拘于是补气还是补血或者补灵气的，一股脑全倒进嘴里嚼吧起来。
    “咳咳，石头，你说，如果我现在突破修为的话，成功几率有几分？”
    对别人来说，千金难求的丹药，被周游像是吃糖豆般嚼完之后，他看着遗世庄门外，被方天生生拦住脚步的无脸人，不由拧眉问了石头一句。
    如果在这儿是其他人，或许会考虑什么不能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类，但对身为他山石，七情六欲不全不说，仅会的几样还是模仿来的石头，自然不会有什么顾忌在里面：
    “半成不到。”石头实事求是道：“这有的半成，还是因为刚才那场战斗，能给你心境上感悟。”
    说实话，即便石头不说，周游自己心里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如果放在曾经修真盛世时，一些如师门这样大宗门弟子，会与门内修士结丹结婴时去感悟，或者从某剑道遗迹或者大能遗留下，寻得顿悟机缘。
    而刚才那场大战，虽然是令他重伤，几乎濒死的劫难，可换个角度来讲，又何尝不是他的修真机缘呢？
    如今修真者中，至少以目前周游的实力来说，他已经觉得之前宗主与那无脸人一战，算得上是修真界顶级力量的交锋。
    在见识过那样一场巅峰战斗，又元婴受损，周游目前最最要紧的便是坐下调息，可他更知道，只剩半魂之体的宗主那边，已经等不得自己按部就班了。
    “只有半成，也足以拼一拼了。”周游将目光从被方天困住的无脸人身上收回，他垂下眼眸，嘴角却扬起一抹笑来。
    石头对自家契约者的话，有些不明白的凹了个黑色问号造型。
    然而不等他多询问，那边周游却不知何时，已经将焚天剑插到地上，他将刚才吃下那些丹药中的灵力催发，在道道剑气凝结成阵时，竹韵生早早就准备好了神农鼎，仿佛知道他的孤掷一注般。
    “我替你护法。”对于本体受损的竹韵生来说，周游跟无脸人交战他上去就是送菜。
    但与之有契约的妖，不为别的，哪怕只是看在那两颗天雪赤果丹的份上，竹韵生也会竭尽全力帮助周游。
    所以此时不等周游开口，他便将被天山梅家生生分为十二份的竹简布在四周，撑起一道浅紫色光幕来。
    属于竹妖的力量，带着紫气东来的祥瑞，悉数为周游将剑阵与诛神灭佛阵法更加完善起来。
    “多谢。”周游能够感受到，竹韵生虽不能将属于无脸人的那恐怖威压抵挡于外，但其本体自带的祥瑞紫气，却能为他突破修为，将几率从半成翻倍。
    听着遗世庄外，那因为无脸人攻击方天，而发出的巨大声响，周游却是没了之前青衣宗主凝于虚空身影突然消失的不安。
    他收起了方才那种因为觉得危险，皱眉而生出的警觉，对于竹韵生点头飒然笑道：
    “如果我失败了，咱们之间契约就作罢，至于灭珠与胖虎，便劳你转告一声了。”
    作为妖的竹韵生听到这话，定定看了周游良久。
    久到周游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悲观时，才看到竹韵生垂下眼眸，微微弯腰，语气平淡的说了一句：“蓬莱门主不能败。”
    竹韵生只是说了七个字，却令周游凭端仿佛生出一种幻觉之感，他不由自主重复了一句：
    “蓬莱门主不能败。”
    这声音像是在无脸人造成巨大声响里的一股清流，又赫然是从九重之巅而来，破开周游心底最深处的迷雾。
    然后他一拍脑门，像是恍然，又像是懊悔般，可最终周游只是嘴角含笑的看着竹韵生，点头道：
    “我真是紧张得傻了。”
    感叹般的自嘲一句之后，周游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就连他再次出口的声音里面，也添了三分笃定七分自信，合成十分坚毅，道：“不错，我败不起，师门更加败不起！”
    石头听得一头雾水，转而看向身为妖的竹韵生，疑惑道：
    “哎，你就是那竹妖吗？”
    他特意加强了那个“妖”字，石头从周游那边大致听他说过同样签订契约的小伙伴。
    自从知道之后，石头就觉得，他们同样都为妖，本体也都在知情或者不知情时被人祭炼。
    原本相似经历下，应该挺有共同语言的，但是现在竹韵生这话，却令石头不明白起来：
    “可什么时候妖能够断定修真者的路了？”
    蓬莱不蓬莱，门主不门主的，跟现在周游的晋升，石头左思右想，还是没有想明白其中有什么必然联系点。
    说到这儿时，石头将他一团黑影捏成了三个连着的问号，来加深表示他的不解。
    而竹韵生却只是看了眼周游，随后他便摇头笑而不语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曾经在天山梅家呆过，又或者是竹韵生天生性格低调，他见周游已经明白了，便后退两步，安静伫立在神农鼎旁，默默然围观起来。
    “妖不能断定，但人为却能够毁掉。”
    不等那边石头再问，周游已经淡淡开口，近乎是开门见山道：“出来吧！”
    或许是因为被竹韵生纯粹的紫气萦绕，加上药效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