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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好耳机, 林晓深吸一口气, 指尖颤抖着在手机屏幕上戳了几下, 进入搜索页面后, 根据语音提示,轻轻说出了“方驰”两个字。
开口时声音抖得, 就像是一张漏风的网。
而下一秒,划动手机屏幕的手倏然顿住,林晓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雪白。
倾刻间,他飞快起身,趟着步子向门外跑去!
真的是跑。
活了快二十年, 连他自己都没想过,他一个瞎子这辈子居然还能、还敢做出“跑”这种动作来。
然而,脚步杂乱无章,几步之后便被堂屋的门槛绊倒,林晓一个趔趄,直直摔在屋外的石台上。
声响之大,晨起浇花的师父师娘听见动静,猛地被吓了一跳。
林有余将手中的收音机放下,冲着堂屋门口的方向喊道:“晓儿,怎么了这是!”
师娘啧直接一把扔了手里的水壶,拖着一条腿,几步迈上台阶,急慌慌地走到林晓身边将他扶起来。
林晓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挣开师娘的手,一抬眼,竟是满脸的湿泪。
……
方驰是在不到六点的时候睁开眼睛的,入眼就是雪白的墙面,天蓝色的窗帘,鼻端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头又晕又痛,目光所及处的事物都出现了重影,方驰忍着胃里一股一股往上翻涌的恶心劲儿,闭了下眼睛又睁开,视线清晰了一些,但是重影依旧存在。
嗓子干涸嘶哑,他轻轻咳了一声,躺在旁边陪护床上的张远和对面沙发上的一名公司工作人员立刻被惊醒,抬眼看了过来。
张远看见他睁眼先是一愣,而后鞋都来不及穿直接从陪护床上翻身下地,几步跑到方驰床边:“醒、醒了啊?!”
方驰忍着头晕目眩和胃里的翻江倒海,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嗯。”
“没事没事……”张远忙不迭地安慰他,“醒了就好了啊,你现在什么事都不用琢磨,好好养着,医生说你撞到头了,脑震荡,要尽量减少活动,卧床静养,过两天难受劲儿就过去了……”
方驰思维不太清晰,微微动了动嘴皮,像是要说点什么。
张远心领神会,对他摆摆手,急道:“别说话,你什么都不用说,交警昨晚已经做了事故现场的勘查,路口的摄像头也有当时的影像记录,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都明明白白的,跟你们车的那几个傻逼做笔录的时候也都交代了……艹,就是几个职业狗仔,还是新入行菜的一逼的那种,什么都不懂,就想挖个大料出道,在活动现场门口蹲到杨牧上了你的车,就他妈一根筋一直跟着……现在公司已经发了公告,杨牧那边知道消息后,他工作室也以杨牧的私人名义发了一条声明支援,网上舆论局势一面倒,那几个狗仔所在的公司主页和官微已经被沦了……哎,总之就是不需要你操心——不是,你老抖嘴皮干嘛啊,想说什么?”
方驰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轻声问了一句,气息游离地样子:“……你、你相信我能在脑震荡恢复期间,一口水都不喝吗?”
张远被问蒙了,但是直觉还是让他脱口而出:“那怎么可能?我不信!”
方驰扯了下嘴角:“……不信还不给口水喝?”
张远:“……”
想说脏话。
这都他妈什么时候,脑震荡也不耽误你浪是吧?!
张远倒了杯水过来,被子里放了一根吸管,本想让方驰就这么喝,但是方队长摆摆手,自己忍着头晕挣扎着从床上起来,靠在了床头上,这才喝了多半杯的温水。
温水入喉,反胃的难受劲有了一点缓解,方驰的目光从床头旁边和病床对面茶几上摆放的一捧捧鲜花上掠过,想到什么后,忽然问:“我手机呢?”
张远从一旁的柜子里将他的手机找出来,递给他:“这呢……刚醒就要手机,你怎么那么忙?这刚六点多,你再睡会儿,等——”
方驰没工夫听他絮叨,直接问:“机票改签了吗?”
张远顿时一噎。
方驰按了一下手机屏幕,发现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随手将手机撇在一边,抬眼看向张远:“问你呢远哥,不是今天上午的机票,现在肯定来不及了,改签了吗?对了我手机没电了,你电话借我用下。”
张远把自己的电弧从口袋拿出来给他,叹然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关心什么机票改签的事啊,你现在这个说句话都能恶心半天的状态……演唱会肯定是……公司那边正准备官宣文案呢,下场纽约站的演唱会……准备延期。”
“不行。”方驰接过手机,划亮屏幕,“我这不算事,下场巡演照常举行,哎,解锁密码——”
“不是……照常举行?!就您老现在这个德行的,还妄想上台打鼓呢?!而且时间真的不够了,咱们——”
方驰皱眉打断他:“说了我没事,脑震荡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躺两天就好了,要是机票没改签也别麻烦了,你让他们四个先飞,到了之后先熟悉舞台,该彩练彩练,我过两天自己飞过去。”
张远:“那你不踩场了吗,直接上台啊?!”
方驰勾了嘴角笑了笑:“我之前每一场正式上台都是踩场,而每一次踩场,都是正式上台。”
用最淡然的情绪来应对最紧张的时刻,在最放松的时刻却又有最专注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