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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万国凡落下一子后抬起头,看武德帝竖着眉头满屋子打转的模样,摸了摸胡子并未出声。武德帝宠爱长公主已久,感情颇深,并非是外人一两句话便能左右父女情谊的。况且不过一个公主,闹翻天也就是折腾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掀不起大风浪。
万国凡于是垂眸又
在棋盘上扫了一圈儿,徐宴这稳中不乏犀利的棋路,刁钻的走法和出其不意的落子,让万首辅很是惊诧。他于是再看眼前不骄不躁的年轻人,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
“今年十九,尚未及冠?”
徐宴落下一枚黑子,抬眸恭敬道:“是,还有两个月及冠。”
万国凡摸着胡子观察了徐宴许久,频频点头笑道:“甚好,甚好。”江山代有才人出,后生可畏。
武德帝转悠的脚步一顿,偏头看了一眼徐宴,心口的火气倒是降下来。说起来,他今日第一眼瞧见这贡生之时,只觉得长得有些眼熟。但是这会儿站在这个方位去看徐宴,两排浓密的眼睫勾勒出少见的凤眸。那狭长高挑的眼尾,又觉得此子就是美得独一无二。
武德帝不好男色,徐宴的美色,他也只不过是单纯欣赏罢了。毕竟赏心悦目的人多看几眼,令人身心愉悦。火气降下来,他便也将目光落到棋盘上去。
这一看,眼睛噌地一下子就亮了。
琴棋书画,无论哪一样,武德帝都十分喜爱。此时觉得徐宴棋下得好,又听万国凡如此夸赞徐宴,看徐宴的眼神不免就多了点意味深长。
万老爷子年纪大了,六十有五,再硬朗其实也撑不过多少年。五个辅政大臣除了万国凡,其他四个年岁虽轻些,但其实也差不了多少。虽说万老爷子这些年并非未曾培养继承人,但多一个好苗子,自然不多。武德帝自认是个识人善用的好皇帝。徐宴能得老爷子的夸赞,可见此子潜力不错。
武德帝越看徐宴越觉得此子可用,倒是沉心去看两人对弈了。
等徐宴从清和殿出来,天色已晚。当日殿试结束,徐家的仆从就在宫外看着贡生一个接着一个出来,迟迟等不到自家主子,急得团团转。
眼看着天色渐渐黑沉,苏毓都准备托人进宫去打听消息,徐宴才从宫门口走出来。
苏毓掀开车窗帘子看着他嘴角带笑的模样,慢慢吐出胸口的一口气。命人将马车赶得靠边,等着徐宴掀了帘子上来,苏毓看他难得外露的情绪不禁扬了扬眉:“看来考得不错?”
“嗯。”徐宴没打算多谈,上了马车的瞬间倾身向苏毓覆了过来。
他生得高大,
倾身覆过来便将苏毓整个人包裹住。苏毓一愣,坐在原地没有动。就感觉徐宴缓缓地将自己的脸颊埋进了她脖子里,他身上那股如雪松般清冽的气息一瞬间就笼罩住了苏毓。温热的气息扑在苏毓的耳旁,徐宴低而沉的笑声闷闷地泄露出来。
苏毓有些莫名其妙,但任由徐宴这般搂着。腰间的力道在一点一点收紧,脖子上感觉到轻微的触碰,苏毓不仅扬起了眉头,隐约有些明白了:“……看来是遇到让你意想不到的惊喜了?”
徐宴轻触脖颈的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垂眸看着一语中的的苏毓。
“怎么?”
今日出门比较急切,苏毓未曾上妆。不过她如今的样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如旧,曾经蜜色的肌肤经过长时间的调理护养已经透着白皙。乌发长出来,唇色也渐渐红润,苏毓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看着人的模样,有种纯澈又冷静的别样娇俏:“看着我作甚?”
“无事,”徐宴却觉得心情愉悦,苏毓总是能给他意外的惊喜。他微微低下头,如朱墨晕染的唇浅浅地在苏毓的脸颊上碰了一下,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咱们回家吧,有些饿了。”
苏毓挑了挑眉,倒是没有继续追问。看他这幅样子,显然就不会细说。
马车缓缓走动,马儿打着响鼻转了一圈。苏毓先开车窗帘子看了一眼巍峨的宫廷,顿了顿,放下车窗帘子低声吩咐外面的车把式,马车原地掉了头便缓缓往徐家驶去。
马车吱呀吱呀摇晃,徐宴的胳膊还搂在苏毓的腰肢上。他惯来是个内敛的性子,神情与心境一样的淡漠,甚少在闺房以外的地方做出亲昵之举。此时这般亲密地抱着苏毓,算是难得的情绪外露。抱了大概有一炷香,他克制地松开苏毓,又坐到一旁去。
低头理了理有些乱的已经,抬起头时又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随着马车晃动,车帘子时不时地晃开。天边的光色细微,只剩下暗淡的光映照着他半张脸。苏毓惊觉不知不觉之中,曾经略显青涩的美少年人已经变成了一个清隽俊逸的男人。
两人回到徐家,四下里已经掌灯。
徐家灯火通明,仆从提着灯笼在门前
候着。看到主子的马车到了,忙匆匆迎上来。
徐宴先行下马车,转过身再将苏毓从马车上抱下来。
也是凑了巧,苏毓下马车的时候不小心衣裳裙摆勾到了马车里头什么东西。因为动作太快,裙子刺啦一声碎裂了。徐宴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人给抱进怀里,一手按住了裙子。不过就算按住了,裙摆那一块撕裂太大。苏毓的衣裳颇有些不好看,徐宴干脆就这般将人抱在怀里。
只是他这边才抱着苏毓走了两步,徐家屋里,得了消息已经等候多时的苏恒和苏楠修就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