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章 误入歧途
受制于人,这种感觉他从未曾体验,而且是受制于自己从前曾看不入眼的蝼蚁。
何仙君甚至几次生出幻想:眼前的一切遮没都是噩梦、心魔。
可周身滋长的骨骼,丰盈的血肉,皆真切地告知他,这一切是真实不虚,切切实实发生的。
此刻,被许易唤醒,他简直不知以何等面目面对许易,又生怕这狗贼一个心思不对,破罐子破摔,对自己下了杀手,遁出这东华仙门去。
他只好又排出一堆的许诺和诱惑,话出口来,他又倍觉屈辱。
许易大手一探,将何仙君的须弥戒抓入手来,何仙君面色顿变,才要放出神念阻碍,却被许易一个眼神,吓得再不敢动弹。
念头侵入何仙君须弥戒,内里珍宝不少,光中品灵石便有近两百颗。
其余宝药,炼宝器材,珍贵弹药,应有尽有,最主要的是,许易赠予的那枚黑源珠,也安然躺在一个精美的宝盒中。
见到这枚黑源珠,许易顿时有了想法,扫了眼低暗潮湿的洞窟,顿觉不耐,神念抓了何仙君,飞速遁出洞窟,直接上了先前和刘振林饮宴的大殿。
往来仆役,童子,婢女,见得何仙君无不匍匐于地,大气也不敢出。
何仙君知晓许易有话要说,他同样有话要与许易说,如今这等光景,岂能留外人于此,当即颁下法旨,将全部的杂役、童子,婢女,尽数驱下山去。
“何仙君,不对,还是叫老何吧,亲切一些。老何啊,你暗算了我,我给你了个教训,当然,对你来说,挺意外的,心中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我不管你怎么想,只需要你配合我。”
许易毫无感**彩地说道,“对了,忘了告诉你,给你喂的虫子,叫噬心虫,难得我盛情,给你喂了足足三条。”
“我一个念头便能将你这辛苦百年的修为,化作泡影,当然,你可能认为在这东华仙门内,我不敢拿你怎样,这一点,我不想详细分说,建议你可以试试看。”
何仙君铁青了面皮,心中已然骂开了花。
他做梦也没想到,存于自己体内的竟是大名鼎鼎的噬心虫,最可怕的是,竟被这该死的家伙一连喂了三条,这是恨自己不死啊!
试试,如何试,噬心虫天下无解,除非自己想死!
何仙君不知多久不曾动怒,今日却实在忍不住了。
许易根本不理睬何仙君快要瞪爆的眼珠,平静地道,“何如果动怒有用,何兄与我何必坐在此处?两个问题,问完了我就走。”
何仙君强吞一口气,好似将愤怒吞咽了下去,“有何事但说无妨,我一直认为,你我之间,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不过是姓王的盯上你了,要我出力,换你是我,恐怕也忍不住这般诱惑。”
“如今被你所制,你要什么划下道来,只要能让你出了这口恶气,何某在所不惜,只盼揭过这一页,咱们还能像这般面对面坐着。”
理清关键后,何仙君很快摆正了姿态。
他非是那些不通世事的外门弟子,精修多年,更兼长年兼领门派政务,最通事故人情。
认清了眼前的危局,和大致摸清了许易的脾性后,何仙君放弃了狂暴和高冷,改作更为务实地配合。
许易道,“你有这个认识很好,咱们就不必啰嗦了,第一个问题,黑源珠到底有何妙用,怎生外间炒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高价。”
何仙君道,“既然问到了黑源珠,下一个问题,多半是点元,看你的手段,绝非那些所谓的试弟子矿夫出身,你当是另有来路。”
说话之际,窥察着许易的面目,见他面色毫无变化,心中暗赞许易心性,口上却是不停,“其实不管你是何出身,只要身份录入了信符,便算我东华门人,更何况你天资卓绝,将来必定能成就仙君之位,也算能稍壮我东华仙门的声望。”
“那我就先与你说说点元吧,其实黑源珠之所以珍贵,皆因点元而起。点元点元,乃是往神魂中种下天元种子。”
许易道,“天元种子,这是何物,有何妙用?”
何仙君道,“说不如做,你先激发灵力。”
许易照做,催动气海,一缕火灵力,自他左掌冒出,瞬息聚成个火球,漂浮在手掌中。
一见许易激发的火灵力,何仙君立时变了脸色,“怎会有如此精纯的火灵力,便是我见过的真元五转的火灵强者,也绝无法激发出如此精纯的火灵力,你,你……究竟是何修为。”
许易没想到何仙君竟有如此见识,只一眼,就窥破了自己的虚实。
他也不掩藏,“真元五转,机缘巧合,火灵力格外丰沛。”
真元五转掩盖不住,但无量之海,他也必须潜藏,这是真正的底牌。
何仙君叹息一声,“可惜了,真真是可惜了,普天之下,俊杰芝士,天才之辈,真如过江之鲫,可有几人能有先天造化,不遇名师,不出名门,终归一场徒劳。”
许易满目茫然,何仙君分说道,“点元之秘,向来为我大八大仙门和北境圣庭所把持,除却一些隐世大族,其余散修,根本连皮毛也不能摸着。”
“在寻常修士看来,越是修行,便越能掌握力量,窥见天道。想来,点元也如是这般。却不知这种认知,根本就是一厢情愿,从一开始便误入了歧途。”
“点元点元,点的是天元种子,得天元种子之助,才能更为有效地沟通这冥冥自然,渺渺造化。”
说话之际,他掌中亦腾起一颗火球。
火球方现,许易掌中的火球便开始溃散,无论许易如何费力,那火灵力根本不受控制,似乎被一种更大的牵扯所扰乱。
他掌中的接近溃散的火球,最终没撑过太久,便彻底溃散,反倒是何仙君掌中的火球陡然一亮。
“你可看明白了,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变化?”
何仙君负手而立,仰头说道。
纯是习惯使然,不由自主地便摆出了高人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