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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1章
    下山不比上山。
    此时已不再需要避人耳目，自也不需去施展轻功，走那实在难行的崖壁乱石。
    慕容白领着常遇春等明教众人先行从峰顶离开，走得却是后山的一条小径。
    少林派僧众平日里上山给三渡与谢逊送饭食饮水过来，用的便该就是这条路径，是以虽然崎岖，倒也并不算难走。
    慕容白很快就领着众人下了山，只是待下山以后，慕容白却不得不停下自己的脚步。
    而后扭转身形，满脸苦恼的盯住那跟了自己一路的赵敏等三人，出言问道，“此间事情已了，赵姑娘，你还跟着我作甚么？”
    赵敏明显是有些话要对慕容白说，不过因着在峰顶之时被慕容白几番打岔，最终也没能找到开口的机会。
    等到后来，当慕容白开始与少林三渡唇枪舌剑、言语交锋起来以后，就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
    可她跟了慕容白一路，却也未见到这位明教教主有停下脚步听自己解释的迹象，赵敏的一颗心早就已沉到了谷地。
    此时正准备要强自上前挑开话头，没想到却是慕容白先行停下了脚步，开口向她发问。
    见到慕容白发问，赵敏急忙追上几步，就准备要开口说话。
    却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又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转而扭头往方东白那里瞧去，用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说道，“阿大，你先回去，我只在外头走走，片刻即归，叫大家不必担心。”
    对于赵敏的命令，身为赵敏的家仆，方东白自然没有反驳的道理与立场。
    他的眉头轻轻拧了一拧，终究也未曾多说什么话。
    “尊令。”
    故而，只在恭敬的冲着赵敏行过了一礼之后，方东白便施展身法，寻了个方向先行离去了。
    至于另外的苦头陀，其人向来都是赵敏的心腹，况且苦头陀一个哑子，赵敏也并不害怕自己的这位师父会做出泄密之事。
    故而，在眼瞧着方东白的身形已经渐渐远去以后，赵敏便将眼光再放回到了慕容白的面上。
    也并不多话，但慕容白却清楚赵敏此时的意思。
    他摇头笑了一笑，倒是不以为意，也转而看向常遇春、徐达等人，冲着他们吩咐道，“常大哥，你们也先回营吧，若有那边的人遣使送信，就说我忙完了这边，会自行前往。”
    常遇春等人虽有心护卫在教主身侧，但想到慕容白的一身绝世武艺，再看看赵敏此时的模样，显然并非是要准备加害己方教主的姿态，常遇春等人也就没再坚持，亦找了方向离开。
    由此，场中只剩下了慕容白、赵敏与苦头陀三人。
    眼见身后还有其他的江湖人士即将下山，未免人多眼杂，两个人只相视一眼，便极为默契的转动脚步，齐齐往少林后山腹地而去。
    苦头陀极为尽职的紧跟在赵敏身后，神情警惕。
    对此，慕容白却只是笑笑，一番笑容落进苦头陀的眼中，倒使得这位玩了几十年无间道的明教光明使者心下跳动不已，不禁转了诸多的念头出来。
    不过慕容白此时并没有与他多说，视线只一掠而过，便放在了前方山路两侧的树影幢幢。
    即便眼前树木不过是世上最为普通的松柏而已，但瞧慕容白此时的模样，却好似看见了世间头等珍贵的千年古树一般。
    如此姿态，使得赵敏本就忐忑的心绪变得更加烦乱不堪。
    她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快走几步追在慕容白的身侧。
    盯住慕容白侧颜的那对眸子里，尽显少女的倔强心意，“峨眉之事，并非是我下的令。”
    “我……”
    听到赵敏口中的话，慕容白却忽的停下了脚步，毫不客气的便将赵敏剩下的言语打断，凝视向她的眼睛，缓声言道，“事情既已发生，此时再纠缠是谁下令，又有什么必要？”
    赵敏眸子里的倔强不褪分毫，于月光的映照下，更已隐隐有了一抹晶莹浮现。
    只见赵敏梗着脖颈，似怨似怒，紧紧迎上了慕容白的眼光，扬声道，“玄冥二老投靠朝廷，充当我的护卫，为的是拜将封侯升官发财，而这些，我一个即将被用来充作联姻的郡主却是满足不了他们。”
    赵敏此言一出，终使得慕容白原本并不在意的平静眼光终于起了变化。
    瞧见慕容白此时做出的仔细聆听的模样，赵敏原本有些失落的精神终于一振。
    她终究是一代奇女子，很快就将言语中的哀伤与忧愁敛去心底，冲着慕容白又再继续说道，“这次的事，必定是那宋青书想出的阴狠法子，为的便是要将你也牵扯进来。”
    赵敏小心的瞧了慕容白一眼，那模样就宛如做错事的小猫似的，着实可怜的紧，令慕容白不禁莞尔。
    至于赵敏的致歉言语，此时也仍在继续。
    她眼中不时透出的热切神光，更是令慕容白惊心不已。
    “对不起。”
    “我本以为宋青书不过是个庸碌之辈，很容易就能猜中他的心思，却没想到这人发起疯来，竟闯出了此等大祸，而玄冥二老两个亦没有完全遵从我先前的命令……”
    开了口以后，赵敏便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的话。
    看得出，憋在她心里的委屈确实不少，堂堂朝廷郡主汝阳王爱女，却无法事事都顺心如意，不仅父亲汝阳王要拿她做政治筹码来用，就是原本“忠心耿耿”的属下也被证实并不忠心可靠，倒也难怪赵敏会有如此多烦恼牢骚了。
    扎牙笃是怎样的人，慕容白算是清楚的很。
    就他那样眼高手低的纨绔子弟，赵敏能看得上他，还真就奇了怪。
    但赵敏不去找别人说这些言语，偏偏就找来了慕容白的面前，就有些让慕容白头皮发麻了。
    慕容白并非情场初哥，也不是愚傻之辈。
    但他更不是那自恋自得的狂傲之徒。
    是以，尽管慕容白已看出了赵敏的些许心思，但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位原本眼高于顶的小郡主为何偏偏会瞧中了自己。
    凭什么？
    自己与她，可并没有太多交集才对。
    如此来想，不应该啊！
    再等看到赵敏故意做出的那副委屈巴巴、潸然泪下的模样，慕容白更觉吃不消，又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想了想后，也不敢应承出声，只在一旁静静扮演着听众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