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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假思索拒绝完,她其实是有点后悔的,毕竟工作第一,但严兰看清楚了,就算她去了萧静秀的房间,也没法和她们其乐融融相处。而且,她在演艺圈是萧静秀的前辈,被不喜欢的后辈后来居上,严兰是不服气的,不情愿求到萧静秀头上,也做不到放平心态认真去和萧静秀对戏,所以就算了。
严兰道:“你回去吧。”
巴瑶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从此以后,她们算是连最后的面子情分也不剩下了。
严兰不觉得失落,反倒出乎意料的轻松,感觉了却一桩心事,继续揣摩剧本的状态都变好了些,隐隐有所体悟,但依旧难以营造出足够的张力。她的角色在这场戏迎来死亡,临死前的情感爆发,应当不逊于萧静秀,乃至隐隐更胜一筹,她却总是被萧静秀压一头。
思索半晌无果,严兰走到房间的小阳台上透口气,想着要不要去打扰卫玉诗,向她请教自己的问题。
这时,阮惜灵的声音传来:“晚上好。”
阮惜灵的房间就在严兰隔壁,彼此的小阳台同样相邻。阮惜灵正趴在阳台栏杆上,望着霓虹灯斑斓的城市夜景,左手端的塑料碗里放满了洗干净的草莓,时不时朝嘴里塞一颗。
阮惜灵把塑料碗递过去:“吃吗?草莓刚出来不久,还有点酸。”
严兰道了声谢,拿起一颗咬了口,跟阮惜灵说的一样,味道是酸酸的,不过她喜欢酸味,感觉还挺好吃的。
阮惜灵把塑料碗朝她的方向又伸了伸:“怎么只拿一颗?再多拿点。”
严兰木木地又拿了些,直到一只手快要拿不下,阮惜灵才收回碗。
严兰问:“你的助理呢?”
她看出小舒挺黏阮惜灵的,想起来也好笑,白天她想方设法和阮惜灵拉近关系的时候,小舒的眼神透出藏不住的提防,好像她会对阮惜灵心怀不轨似的。
阮惜灵周围有不少关心她的人。
严兰无事献殷勤,小舒警惕些也是应该的,就是火候不到家。
以阮惜灵过去的境况,也用不起多好的助理。
严兰陡然意识到,阮惜灵比想象的好相处,刚认识不到一天,现在都跟她一起吃着水果欣赏夜景了,根本不像某些人说的,骤然从小流量变成豪门千金,心态容易膨胀。
阮惜灵给人的感觉反倒愈发平和,宛如打磨出来的玉石,已经不需要特意再展示什么,静静待在那里,就能吸引别人的视线。
“我让她帮忙出去买东西了。”阮惜灵笑着回答。
阮惜灵看起来心情不错,无忧无虑的样子,严兰则满腔烦恼,没办法和她一样享受,不禁有些羡慕她的悠闲。
看严兰愁眉不展的样子,阮惜灵问:“你在想今天的戏?”
“是啊,问题还没解决呢。”严兰吐出口气,想到阮惜灵今天和卫玉诗相处得不错,卫玉诗好像挺看重她的,严兰问,“我打算找卫前辈问一问,你觉得呢?”
严兰和卫玉诗一同待在这个剧组的时间更长,但一直没多少交集,大概还没有阮惜灵和卫玉诗的关系近。
而且,严兰以前找卫玉诗请教过演戏方面的问题,卫玉诗性格不错,为她详细讲解了,严兰也欠下一个人情,到现在仍没能还上,再去麻烦卫玉诗,她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阮惜灵说:“我之前见过卫前辈,她有事回公司了,应该还没回来。”
严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阮惜灵的双手在栏杆上交叠,把下巴搁上去,脑袋微歪看向严兰:“我看出了你的一点问题,愿意听听吗?”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严兰点头。
“说来话长。”阮惜灵直起身体,朝她招手,“到我房间吧。”
来到阮惜灵的房间,严兰第一眼看见茶几上摊开的剧本,密密麻麻写满阮惜灵的想法和注释,原来人家完全没有优哉游哉,只是下苦功的间隙,抽空去阳台休息了会儿。
阮惜灵示意严兰坐到对面,拿起剧本开始说:“你的问题主要是这一段,姐姐说完原谅妹妹,正当妹妹刚露出笑容,姐姐垂下的手悄然抬起,从背后对妹妹发动偷袭。妹妹中招后表情停顿了一瞬,接着笑容继续加深,是一个充满伤痛的,跟哭一样的笑容,她早料到以姐姐的性格会动手,并且一动不动,心甘情愿承受。”
“姐姐已经无力说话,最后看了妹妹一眼,彻底断气,沉入黑暗前,听见了妹妹的痛哭。”严兰接话道,“妹妹的情绪线清晰,姐姐的比较模糊,尤其最后一个眼神,我始终找不准合适的感觉。”
阮惜灵:“楚导应该和你讲过这场戏?”
这场戏难度偏高,而且重要,楚问当然讲过,严兰回忆道:“他说重点是亲情,我的理解是,姐姐爱妹妹,愿意原谅她是真的,恨也是真的,两种截然相反的浓烈感情交织,她才会一边说着原谅一边动手,弥留之际的眼神,应该以对妹妹的爱,以及不甘和遗憾为主。”
“大体没错。”阮惜灵点头,“但你的表现少了一种感情,舍不得。”
阮惜灵继续道:“姐妹俩从小失去父母,姐姐扮演了半个母亲的身份,含辛茹苦抚养妹妹长大,即将与最恨最爱的亲人天人永隔,肯定会舍不得,放不下,也不甘心就此离开世间,妹妹正是察觉姐姐眼神的含义,于是崩溃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