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堰低头, 礼貌微笑：“谢您谬赞。”
    “情报这种东西, 讲究渗透，渗透如冷水入大地，不噙满水，人是感觉不到的。”
    水星空相：“……”
    “你是在暗示我，陆相并不知道冥王星重要情报外漏，我接手这单情报，是利益大于风险，是吗？”
    木子堰给他个眼神，示意他自己悟。
    水星空相：“……”
    噫，这人有意思。
    冥王星和水星分别驻守星系边疆，一个是恒星火山，一个冰寒地狱，许多处境都是相似的，由此长于此地的民众、政客也就有了某些相似的特性，比如忍耐力强、忠诚，比如手段严苛，尤其是情报业。
    边疆星带和初星带原始条件差了中星带太多太多，发展起来，要付出中星带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努力，像恒星舰这种机密情报，在冥王领域，私携出境，一旦被发现，后果不敢想象。
    要知道，三十年前，水星才废止了剐刑，而冥王星到现在，还有二十几种死刑判罚呢。
    中星带呢？
    中星带死刑都快全线废止了。
    而其中，按照木子堰的说法，依从冥王领域刑法，她就是同时犯了间谍罪和叛星罪，按律会被铡死示众。，
    水星空相不关心这女的怎么死，她变成飞灰都没大干系。
    他只关心，如果这次购买星舰交易，水星接受了以情报抵价的交易方式，后续，会不会迎来冥王领域的铁血报复。
    水星空相对自家星球是很骄傲的，站在太阳边上天天火山地狱，能发展到现在，真不错了。
    可惜，还是不能和冥王领域的变态相比。
    要是冥王星人平移到木星发展，敲，现在还有什么土木争霸冥王争雄？肯定是木星一颗吊打全星系，这就是人民的力量。
    当然了，水星空相也有自得之处。
    他犹豫不决，却心怀贪恋。
    别的不说，冥王星要真来报复水星，想过横渡星系这个问题吗？
    其中的物资损耗、运输成本就能把冥王星榨干！
    水星空相冷哼：“木老师狡猾。”
    “我水星确实急需恒星舰突破，却也不愿食嗟来之食。”
    木子堰没立刻说话，她仔细端详水星空相。
    水星空相定力非凡，任由她看。
    木子堰心中嗤笑。
    装什么？
    星球又不是人，谈什么道德？
    无法就是怕，接受了情报后，技术发展突破，会被冥王星猜出来走漏途径，惹祸上身而已。
    木子堰微笑提醒：“大人，您想想。”
    “我并非一离开冥王星，就登陆了地球国际。”
    “期间三四年，我一直是在木星国际度过的。”
    说白了，就是，冥王星就算真的发觉水星恒星舰进展诡异神速，怀疑我这边形成了情报泄露，也要连带怀疑木星——木星大佬坐拥恒星舰技术快一百年了，偷他不行吗，偷你家冥王星？
    换言之，冥王星会无法判断，帮助水星野蛮生长的，究竟是木星授意、水星自己争气遇上技术爆炸了，还是真的冥王星情报泄露。
    无法判断就很难实施打击报复，毕竟，铁血报复本就是伤敌一千自损五百的事情。
    一拖二拖，水星也该发展起来了。
    水星空相很明显也想到了这一层，看木子堰的目光中充满激赏。
    狡兔三窟，他心道。
    搞情报出身的人，做事情真的从不留绝路啊。
    这风格有好有坏，是友，跟着占便宜。是敌，就永远杀不死。
    “木老师真是人才。”
    “沦落地球真是太可惜了。”
    “那我水星，就却之不恭了。”水星空相称赞，变相同意了木子堰用“情报抵价”的交易方法。
    太好了，顺利过关。
    木子堰松口气。
    哪儿什么“从冥王星顺来的恒星舰情报”？
    她有个屁。
    木舰长脑子里倒是有上辈子恒星舰的解构图，很适合手把手教，但是，并非能够完全接洽水星这种已经自己发展了“半吊子”的星舰基础——反倒更适合地球国际这种基础稀巴烂的家伙。
    毫无疑问，冥王星的恒星舰、木星土星火星等中星带的恒星舰，大家风格都不同，路径走的也不太一样。
    水星就算要“抄作业”，也得挑拣着抄，抄的太过火了，一眼就能看出来，看出来了，就等着挨打吧。
    木子堰离开冥王星的时候，哪里得到冥王恒星舰的图纸了？
    她只拿到了一次启动源代码，来了此声东击西而已。
    然而现在地球国际手中，又确实有冥王恒星舰的解构图——哪儿来的？
    自然是这几年，计算中心盗录数据所得。
    中星带争霸时期，各星讨论情报都很不检点，说什么的都有，自以为地球不动弹根节点，网络就无比安全，天知道，计算中心从庞大冗杂的数据中，筛选出真正有用的罗织成情报链，花了多少时间。
    如此看，当作情报抵价，还要算上人工费呢。
    这才是木子堰千方百计，将情报来源这个锅，背在自己身上的原因。
    她宁愿背负这种“实打实”的叛星罪，也不能暴露计算中心有方法有手段、手握重擎情报的事实。
    其他星球只需要知道结果就够了，渠道和途径，是不传之秘，是抬价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