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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裕心中闪过一丝这样的念头,面上却丝毫不表现出来,处在这父子两个之间多年,他也是见多了“世面”的人了。
康熙:“朕不开明?朕还不够开明吗?!”
心裕没有回答,康熙也没指望他能接口回答上来,那蹭蹭涨高的血压慢慢回落下来,帝王意识到,自己这么对着空屋子发怒完全无济于事。
要么,跑去拎起熊儿子教训一顿,白白暴露了自己命人时刻盯着太子,说不定还要被熊儿子那嘴埋怨一句小题大做。
要么,假装没事发生,将气给吞到肚子里。
这么多年下来了,他还没习惯太子时不时的不着调吗?
要真较真起来,一桩桩一件件地要较真到什么时候去。
保成这孩子,做出来的事有时候令他又感动又欣慰,恨不得将这天上有地上无的好儿子给宠溺到天上去,这世间最优秀的儿子让自己给养育出来了,人品才学俱佳,还孝顺亲近自己,可不得令他欣喜令他升起自豪满足的成就感。
气人的时候,又是真气人,恨不得将他拽过来狠狠抽两顿,看他还淘不淘气?那感情啊,真是又爱又恨!
康熙像是咕咕咕的老母鸡,不甘不愿地在心里念叨:朕不与他一般见识,朕大人大量,犯不着和他较真。
他还能怎么着?太子什么都不怕,让关禁闭关禁闭,让他干活就干活,最严厉的惩罚,剥夺权力与财富,那都不是事儿,他不在乎,可帝王舍得吗?
舍不得。
于是就让步,一退再退,脑子里对太子小时候的话至今记忆犹新,有时候梦见太子儿时天真无邪的模样,年娃娃一样肉嘟嘟的小娃娃捧着他脸亲一个啵啵,用嫩嫩的话语大声喊“汗阿玛别生气了,保成爱您。”
然后,小娃娃又斩钉截铁地告诉他“汗阿玛,保成不要做太子”。
帝王揉了揉眉心,只觉得额头发胀。
胤礽非常忧心汗阿玛的身体,他跑了一趟太医院,找到陈院判。
两位院判之中,崔院判最拿手的是搓药丸子,治疗什么萎什么泄,经常有达官贵人请他出诊。
陈院判则负责汗阿玛的健康,每日给汗阿玛请平安脉。
陈院判显然很惊讶胤礽会来:“太子殿下可是想来瞧瞧太医院编的新医书?”
要说大清如今底层人民医学医风正盛,还要归功于太子殿下前些年的“异想天开”,谁都知道太子所提及的推广医疗是极难做到之事,可他的异想天开,给大清带来了完全不同的医学风貌。
解剖学这一新学在医学之中兴起,太医们翻遍了古籍,从外科圣手华佗的书中获得了古时记载的解剖知识,加之以求学精神不断实践,终是诞生了一门新的解剖书籍,以供天下医者学习人体结构所用。
有了这些还不算,教科书的确立,令大清可以扩大培养医者的范围,由皇上颁布政令对天下医者进行管理的举措,令太医院几乎掌握了全国各省的医者名单。
如今的太医院再也不是前几年那种仅仅三百多医士,用到哪儿都人手紧凑的情况了。
他们有了登记在太医院的现有医士一千五百余人,在各地方上又记录有医士、郎中,总计算起来医者人数翻了近十倍不止。
从古至今,唯宋代医者地位最高,这要归咎于宋朝时帝王对中医的重视,而今,皇上也下令增加医者,开设医科,管理天下医学,培养更多医者,医者在民间的地位自然也变得不太一样了。
陈院判醉心医学,看到如今医者遍地开花的局面,欣慰极了,对胤礽提出的疑惑也都耐心解答。他也知道,每当太子殿下来太医院时,都是有了新想法的时候,别看太子年纪小,对如何规划全国医者前景,如何在各地设立医馆颇有想法,有些太异想天开那么听听也就过去了,有些却能令人眼前一样,实施下去的决策往往会有令人惊喜的效果。
还记得上一回殿下造访太医院,提到的是各地医馆对民间药材的收购,在粮食增产后,鼓励部分适合种植药材之地将多余的田地用以种植药材一事。
“孤今日来,是想与陈院判聊聊汗阿玛的身体健康。”胤礽将陈院判拉到一边,低声问道:“院判可知何为高血压病?”
陈院判惊讶道:“高血压病?这倒是不曾听说过。”
“忧思恼怒,会血气上涌,头晕目眩,脑阔胀痛,”胤礽指了指脑袋:“会有心悸之症,严重者,会导致中风。”
陈院判恍然大悟,笑道:“《内经》中言‘诸风掉眩,皆属于肝’,‘肾虚则头重身摇,髓海不足,则脑转耳鸣’(1),或许就是殿下所提之病,只是此症状,疾病皆有,它并非是一种病,而是症。此症出现,或有肝肾心脑之损。”
“不不不,院判,这不是症状,高血压病就是一种病,一种会引起其他疾病的慢性疾病,”胤礽将小美对高血压的定义详细说来,若不是陈院判有解剖学的基础,恐怕还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如今,大清的解剖新学已经酝酿已久,陈院判大约能猜测出太子所提的血管是何意。
胤礽道:“还请殿下为汗阿玛诊脉时候多多留意,汗阿玛从好几年前起,就有高血压病的征兆,孤很忧心,也很惭愧,若非是孤总是气他,他也不至于总是发怒,发怒容易高血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