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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徐晚星一向懂事,从不乱花家里一分钱,这一次在跆拳道的事情上却铁了心要败一次家。
以前两个月买一次新衣服,那大不了以后我半年买一次,你把多出来的钱给我。每周不是有五块钱的零食钱吗?我也不吃零食了,我攒着去报班。十岁的小姑娘一本正经坐在爸爸床头,掰着指头数数。
这里五块,那里五十块嘿,半年的班都能报上了啊!
徐义生看她这么坚持,又怎么会不满足她的心愿?也没少她新衣服,短那每周五块的零用钱,自己咬咬牙,从生活费里挤出了每月三百的跆拳道课时费,把徐晚星送去了培训班。
清花巷到了,徐晚星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哎,到家了!
她跳了下来,从肩上摘下外套,递给乔野:喏,衣服还你。
乔野没有接过去,看着她:后来呢?
后来?徐晚星咧嘴一笑,特别神气地说,后来我就成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徐女侠了啊!
她要保护自己,不让老徐担心。
更要紧的是,她要保护老徐,不让他伤心。
再后来,她从老徐那里耳濡目染来的江湖气、不拘小节,都促使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她从不爱用暴力威胁他人,可她愿意匡扶正义,去帮助那些饱受欺凌的人。
无他
因为我也曾经是其中一员。她笑得风光霁月,落落大方地望着乔野,我帮不了所有人,但身边有人被欺负,我能出手就出手。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曾经的我。
好啦,我走了。她把衣服塞进乔野怀里,从包里掏出钥匙,满脸得意,还好老徐要摆摊,不然我这胳膊被他瞧见了,一准儿罚我跪键盘!
她哗啦啦一声,拉开了卷帘门,回头冲他摆手:谢谢了啊,学霸。钱我明天还你。
乔野张了张嘴,却只说出一句:不客气。
卷帘门又哗啦啦合上了。
他在门口又站了片刻,才推车往宽巷那头走。
走到一半时,又没忍住,回头朝二层的棚户望去。那里的灯亮了起来,却看不见徐晚星的身影。
他想起了Coldplay的那首歌。
Sat on a roof, named every star, you showed me a place where you can be who you are.
The whole milky way in your eyes, I drifted away.
当徐晚星没心没肺讲着那些故事时
他低头看着她的后脑勺,明明看不见她的眼睛,却觉得,星河万千,真真切切倒映在她眼底。
过往十七年,他从未见过如此闪耀的星。
第二十二章
胳膊被扎伤的徐晚星,趁老徐还没回家,偷偷摸摸把破掉的卫衣洗干净,晾在屋顶。
看着那道显然不可能糊弄过去的大口子,她琢磨了老半天,从抽屉里找出老徐那并未拆封的针线盒,捏着衣袖左右比划,然后认认真真动起手来。
想她上能执笔解奥数物理压轴题,下能舞刀弄棍惩戒地痞流氓,针线活这点小事,肯定也不在话下。
然而愿望总是美好的。
半小时后,徐晚星瞪着衣袖上歪歪扭扭、不堪入目的大蜈蚣,深刻感受到了来自命运的恶意。
有点窒息。
糙汉父亲养大了一位糙汉女儿,在这种心灵手巧的家务活方面,徐晚星简直一窍不通。
可是能怎么办呢?缝补得丑,衣服也得穿,毕竟她一个季节就那么几件衣服,一只手也能数的过来。并且,这件还是她最喜欢的一件。
徐晚星唉声叹气地回到书桌前,也就悲伤了那么五分钟,很快又和数理化死磕上了。
期中考试马上就到,多练一练手没毛病。
其实过往一年,徐晚星对数理化从未如此认真过,天赋和努力顶多也就八二开,随便写写也能碾压一众学子。这学期的改变,起初是为了和乔野较劲,毕竟她也有不服输之心。
可后来呢,这样死磕着死磕着,她和乔野转眼从仇人变成了朋友。
也许朋友二字也不尽然,竞争关系之下,他们还是隐秘的同道之人,今日从游戏厅归来,又算得上是患难之交了。
直来直往的徐晚星,非常大方地为乔野戳下了好兄弟的章。
习惯成自然,每天归来都和数理化死磕,磕着磕着,就跟药似的磕嗨了。出于对数字的热爱,她亦乐在其中。
隔日踩点到了班里,徐晚星大大方方跟乔野打招呼:来得早啊,学霸。
乔野对这个称呼沉默了几秒钟,说:我有名字。
徐晚星恍然大悟,感情人家嫌这称号没有指向性,分辨不出来是叫谁,赶紧讨好地补充一句:好的,乔学霸。
还不满意?她火速再换:野学霸?乔野学霸?乔霸霸?野霸霸?
乔野面无表情:你还是叫我学霸好了。
徐晚星没忍住扑哧一声,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放,回头眉开眼笑地叫了声:乔野。
倒是乔野一愣,忽然间忘了说话。
下一刻,她从书包里掏出三十块钱,递过来:谢啦,昨天的看诊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