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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芳芳更是低血糖发作,前一秒还站着, 下一秒就直挺挺地栽到了地上, 发出咚地一声巨响。
大家都吓懵了。
赵成峰把人背到阁楼小房间躺着。
大厅一阵嘈杂,大家伙受惊过度的议论纷纷。
太吓人了吧。
这才哪到哪就啊,集训才开始呢,心理素质也太差了。
我能理解, 从第一画室出来了,觉得很丢人,想这次考试再回去呗。
这次石膏像, 白天所有人都在大厅写生, 晚上才各自回小画室临摹,那白天稍微注意一下就能知道谁画的怎么样,顶掉她的人那么拼,进步又很大,能不慌啊?
那要是没搬回去
肯定回不去啊, 心态很重要,一旦崩了, 画画都静不下来心,就想一些有的没的,啧啧,我看她画的还不如几何体那会好,不进反退。
所以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想开点,怎么过不都是一天。
就是,画的好的能有几个,大部分不都是半死不活的,画不好就画不好呗,我倒数第一,我怕了吗?
陈遇在厕所洗手,对张芳芳的突然倒地心有余悸:小珂,早饭一定要吃。
边上经常不吃早饭的刘珂含糊应声。
陈遇扭头看她。
吃吃吃。刘珂无奈的说,我妈都不管我,就你管。
陈遇对着水龙头扣手指,让水流冲走指甲缝隙周围的铅笔灰:找个时间去你家玩?
刘珂不说话了。
陈遇用随意的语气问道:你爸妈吵架了?
刘珂在手上弄了点水,捉住长马尾,上上下下顺了顺那些毛躁碎发:我每天早出夜归,哪知道他们。
陈遇垂眼看水流从指间流走,小珂家里的情况比较特殊,一直没分家,大伯二伯跟他们都住在一起,人很多。
暑假她妈给她生了个弟弟,老来得子,全家围着转。
所以她在家是画不了画的,太闹。
家里多了个孩子,不是添了一个家具那么简单,随之而来的是太多的措手不及。
陈遇想起上次刘珂问的几个问题,关于高中谈恋爱,关于婚姻,那种不太好的预感又窜了出来。
她够到肥皂打在手上:我爸妈经常拌嘴。
挺好啊,牙还磕嘴呢。刘珂说,更何况是没血缘关系的两个独立个体。
陈遇:
刘珂把长马尾拨到背后,搭上她的肩:阿遇,你石膏画的比我好。
哪有。陈遇不认同。
我跟老赵聊过,他说我画的四平八稳,技法,结构比例,形态都没问题,就是往里收着,拘谨,刘珂说,像困在一个盒子里,出不来。
她想放飞,却怎么也飞不起来,用尽一切能用的方法,还是行不通,现在已经站在死胡同里了。
进的太早,后期不知道怎么办。
只能祈祷画头像的时候能有所改变。
刘珂觉得有点神奇,画画的人性子跟画风还真不挂钩,她一个不拘小节的人,画风却细致的要命。而她家阿遇,平平淡淡的白开水性情,画风是厚重粗犷的狂野派,线条都是凌厉的。
你不一样,你很放飞。刘珂说。
陈遇叹了一口气:但是我收不回来。
没事,刘珂笑着说,飞难,收相对容易些,你后期没问题的。
末了感慨:我俩结合起来就完美了。
陈遇听她这么说,眼前浮现出了江随的画,大气又细腻,不就是她们的结合体。
画画这方面,领悟突破是很忽然的事,说悟就悟了,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没悟之前,只能多画。
陈遇回了大厅,拿着保温杯去窗户边,倒一盖水出来放窗台上晾着,简单做做眼保健操。
一天画十几个小时,还都是黑白灰色调,没有颜色,眼睛很疲劳,有种很快就要去配眼镜的感觉。
窗台边的那盆含羞草并没有被淹死,依旧长的很旺盛。
陈遇手伸过去,指尖轻碰一下含羞草,叶子慢慢拢了一点点。
羞答答的小姑娘似的。
调戏小草?背后响起声音。
陈遇没回头:好玩。
江随尾音上扬的哦了声:我觉得你也挺好玩的,能调戏吗?
陈遇:
江随手撑着窗台,微微前倾身体:来,给哥哥笑一个。
大厅有人看了过来。
陈遇见少年眼里含着调侃的笑意,她轻蹙了一下眉心,小声警告:别闹。
江随漫不经心地扫向大厅,那些视线全没了。
他拨了下腕部的银链,发觉女孩的视线投了过来,就把那只手往她面前举举。
陈遇后仰一点:干嘛?
江随挑挑眉:不是想看?
陈遇于是就随意瞥了瞥:行了,看完了。
很复古的链子,有些年头了,光泽布满岁月刻下的细碎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