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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聚成了一小滩,倒映着悲伤跟茫然。
有一串脚步声靠近,头顶照下来一块阴影,夹杂着淡淡的熏香味道。
一双湛蓝色球鞋停在面前。
陈遇恍惚着抬起头:你怎么在这里?
江随看着女孩哭过的眼睛,满心的恐慌一凝,他嗓音沙哑地开口,声调是前所未有的低柔:怎么了?
陈遇眨眼:没怎么啊。
江随的目光落在她湿漉漉的眼睫上面:没怎么你会来医院?
女孩垂下眼睛,睫毛上的泪珠颤了颤,被她用手背抹掉了,她轻声道:小珂出事了。
江随怔了下,眉峰一挑:什么情况?
陈遇不答。
江随在她前面蹲下来,看了眼她手里的半个馒头:早饭就吃这个?
陈遇还是沉默不语。
江随碰碰馒头:冷了。
他抓住她的胳膊:走,我带你去吃别的。
陈遇挣脱开来:算了。
江随低眸,视线在她身上溜了一圈,发现她还是昨天的一身黑,只是头发有些乱,像是从床上爬下来的。
眼睛非常红,眼底有很重的青色,嘴唇干燥发白,小脸上布满疲惫。
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江随皱了皱眉:一晚上没睡?
陈遇捏着馒头,声音淡淡的:你是来找我的?
江随的问题被忽略了,他感到无奈:我先问的你。
陈遇撇嘴:不想说。
江随:
行吧,不想说就不说,谁让老子宠你。
是。
江随对上女孩呆愣的眼神:我是来找你的。
不然谁会没事来医院?
陈遇的嘴角动了动,想说话的,最后却抿了起来。
江随捡起脚边的枯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我们认真努力的小陈同学今天没来,我不得上门探望探望?
陈遇没有出声,不知在想什么。
去了你家发现大门是锁着的,正准备走,你隔壁那家刚好有人出门,我就问了一下。
江随轻描淡写:所以我就来这儿了。
陈遇陷入漫长的静默中。
昨晚凌晨一点多,她看着画想事情,家里的安宁被一通电话打破了。
电话是小珂她爸打的,目的是找他们家借钱。
陈遇爸妈有个习惯,攒了点钱就存折子上面,年年如此,可是银行白天才开门,折子上的钱也拿不出来。
家里平时没多大开销,也不会放多少钱,他们就找了邻居,三言两语说是什么事。
邻居一听是救人用的,二话不说就借了大几千块钱,让他们赶紧送到医院去。
否则江随也不会从邻居那得到这个信息。
陈遇抠了抠手心,小珂跟大伯他们一起住的,没分家,这次却没借到钱。
亲情被现实搅的稀巴烂。
陈遇忽地看向江随: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江随手上力道加重,树枝啪地断了。
全世界都静了下来。
江随丢了树枝,眼帘阖了阖,眼里有什么翻涌了上来,又在几秒后褪了下去,他半晌笑着叹息:好吧,我承认了。
秋秋不是经常给你打电话吗,老头让钟伯查号码查到的你家,地址是他告诉我的。
他始终低着头,没注意到自己说第一句时,女孩瞬间的僵滞,也错过了她在自己说第二句后的表情变化。
就因为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曾经跟在她后面,一路把她护送到家,所以撒了个慌。
江随说完了,久久都没听到女孩的回应,他撩起眼皮,冷不防撞进她清冽的眼睛里,气息一顿。
陈遇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是这样?
江随偏开头:嗯。
陈遇盯了他一会,啃起剩下的馒头,不再问什么。
江看她这样,自己心里头堵得慌,想发火,却又在她泛红的眼角下硬生生憋住了火气:你爸妈呢?
陈遇声音模糊:去取钱了。
够吗?江随说,要多少钱,我有。
陈遇咽下馒头:这个你别管了。
江随感觉自己被她推开了,面色顿时黑了下去:什么叫你别管了?非要这么生分?
我不是那个意思,陈遇叹气,钱够了。
小珂早上过的危险期,后面的情况还不好说,等医生给治疗方案。
江随听的微愣:她怎么了?
陈遇吃掉最后一块馒头,哽在嗓子眼,难受的她想哭:被车撞了。
江随惊出一身冷汗。
那长马尾每天都跟他的小陈同学有说有笑,两人关系很要好。
昨天放学还说什么要一起去买水粉纸,试试跟素描纸有多大区别,就约的今天下午放学。
人世无常。
医院大门口有车辆进进出出,制造出的杂音流不到树底下。
这一块像是独立出来,成了个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