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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渡几乎想把她揉进自己骨血之中。
接着他的手机屏一亮。
秦渡困倦地睁开眼睛,还是他妈妈发来的微信,他抱着睡熟的许星洲,又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将信息点开了。
秦妈妈这次说:儿子妈妈不是想问她的现况,我是想问她这两天怎么样,挺担心的,你回答了我就去睡觉。
这个问题太过具体,秦渡觉得有点奇怪,还是回道:这几天我带着她玩来着,结果她着凉了,现在感冒发烧。
那头,他妈妈终于发来了一个安心的小熊表情,说好的。
秦妈妈一向喜欢这套小熊表情,到处用,而她问的问题其实也称得上稀松平常。秦渡压了那点神奇的感觉,和他妈说了一声晚安。
接着他抱着许星洲睡着了
上海电闪雷鸣,夏水汤汤。
中午时分天地间暗得犹如傍晚一般,撕扯得长街上梧桐七零八落,建筑隔不住倾盆大雨,噼里啪啦的声音砸在玻璃上,仿佛还有冰雹夹杂其中。
在电视台也好,微博上也罢,这个名为纳沙的台风的登陆都被强调了无数次东南沿海的第九次台风先后登陆台湾与福建两省,毗邻的上海被捅漏了一片天,大雨铺天盖地,阑风伏雨。
许星洲望着窗外吸了口气,然后趴在了长桌上。
柳丘学姐在一边翻书,突然道:上海这城市就是这点让我很不习惯。
许星洲:嗯?
一到夏天柳丘学姐淡淡道:就这么下雨,每次下雨都像天漏了似的。我们那里从来不会有这么可怕的台风冬天也没有暖气,他们这里习惯穿的珊瑚绒大棉裤,我们在东北都不会穿。第一年冬天我一个东北大汉,就差点交代在秦岭以南。
许星洲倒吸了一口气:这么一说,其实我也挺不习惯的
柳丘学姐:嗯?
饮食啊,习惯啊许星洲懒洋洋地道:上海人吃得真的好甜。我大一军训就想吃口辣的,结果每次去食堂打带红油的菜,都会上当受骗你说,那些师傅凭什么把鱼香肉丝里的泡野山椒剔出来?
柳丘学姐震惊地反问:应该有野山椒么?
许星洲:
预防出身柳丘学姐,懵懂无知:野山椒是不是那个一个很巨大很粗长的形状有点工口,就是像男人丁丁
许星洲眼神里写着震惊:
许星洲:你都在想什么?
柳丘学姐沉吟片刻:不是吗。打扰了。
许星洲嫌弃地说:你们黑龙江人。
柳丘学姐也不甘示弱:你们湖北人。
区图书馆外正下着这两名大学生在上大学之前,见所未见的大雨。两个人对着看了一会儿,又笑了起来。
学姐,说白了,许星洲看着窗外的暴雨开玩笑道:我们就是有来无回的人否则我们也不会选择这里。说实话,来这里上学的外地学生,几乎没有人不想着留下。
柳丘学姐也沉默地笑了笑。
柳丘学姐想了许久道:我的话填志愿来这里的时候,就是想着,我不甘平庸吧。
我的话,填志愿的时候,考虑的是两方面的因素。许星洲笑道:第一点是我想着这里比较有趣,生活都很缤纷的样子,资本的世界,有钱人的天堂,一定也有很多新鲜好玩的事情等着我。
许星洲又笑道:第二点是因为这里离我的家远一些。我一直觉得我是没有家的,我就算离家漂泊,也没有人会觉得怅然若失,既然要没有家的话,不如来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地方算了。
所以我们忍受着距离,柳丘学姐淡淡道:忍受着自己与家庭之间虚无缥缈的那根线。
一个学期回去一次,甚至一年才回一趟家,柳丘学姐低声说道。
从虹桥始发的二十三个小时又三十四分的绿皮火车,逼仄的上铺,与我们永远有隔阂的天气,适应不了的饮食这一切都告诉我们,我们正在这世上寻求一个立足之处。
许星洲:嗯。
柳丘学姐道:星洲,在这世上立足好难啊。
许星洲鼻尖一酸。
他们脚下的行星有着广阔沙漠草原,也有着牛羊稀疏的高地,有阳光普照的地中海沿岸,巴拿马运河与绵长阿尔卑斯雪山,疆域辽阔无垠,几乎处处宜居。
可是,对人来说,立足却是一件他们要学习一辈子的事情。
活着也好难啊,柳丘学姐低声道:做一个流浪的人实在是太苦了这条路就像没有出路一样,没人走过,只有我一个人用刀一刀刀地往前劈,我甚至都不知道前面等着我的到底是什么。累的时候我有时候甚至会告诉自己还能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