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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衣服都湿了。杨吱转身去衣柜里取出一件男士的衬衣和黑色裤子:换这个吧。
寇响接过衣服,中年人的款,摸起来质量也不怎么样。
是我买回来当幌子的。杨吱解释说:随便买的。
别人如果要打你的注意,几件衣服能顶什么用,只要多观察观察,就知道屋里没有男人住。
他鼻息间发出一声轻哼:蠢货。
杨吱撇撇嘴,现在她知道了,这种障眼法其实根本没用,盯上她的家伙,很可能就是日常跟她打招呼的左邻右舍。
寇响也不再责怪她,只说道:我要洗澡。
杨吱见他浑身湿透了,肯定难受,于是领他去了洗手间。顺手从衣架上取下来一条男士内裤递给寇响。
寇响挑着眉拎起那条内裤,眼角有抑制不住揶揄之色浮现。
别笑。杨吱推了推他。
寇响忍住笑意说:号小了。
不小啊。杨吱拉了拉内裤:有弹性。
裆小了。
......
她又跑去衣柜里翻了翻,终于找出大一个号的内裤,之前买的时候看都没看,就胡乱买了几条,大小不一。
寇响接过内裤,关门的时候说:下次记得买四角。
杨吱:......
谁跟你还有下次啊。
寇响脱下湿漉漉的衣服,随手扔进桶里,打开喷头,热水涌出,拍打着他麦色的肌肤。
架子上放着女孩子用的洗发水和牛奶沐浴露,就连浴花都是粉红色的。
他移开了目光,私人物品一件都没用,随便冲了冲水便潦草结束。
听见浴室里水声停止,杨吱站在门边道:浴巾是藕色那条,挂在第二个钩子上。
寇响的声音闷闷传来:我能用?
杨吱顿了顿,道:卫生间里洗澡的东西,你该不会一件都没动吧。
哪些我能用?
杨吱:......
获得了所有物品的使用许可,寇响重新打开喷头,用浴花蘸了沐浴露给自己洗了个香喷喷的牛奶澡,又用她的浴巾擦干净身体,换上干净的衬衣出来,满身清爽惬意。
他总感觉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奶味,他嗅了嗅自己的胳肢窝,好像现在他也有了。
杨吱见他穿着那件中年男人款衬衣出来,才发觉样式的确是老气了,不过寇响的衣架子的身材,平时见惯了他穿那些嘻哈潮流的休闲款体恤,时不时换换风格,倒别有一番滋味。
你饿不饿?
不饿。
他话音未落,肚子反倒咕咕叫了两声,似乎在抗议。
寇响:......
杨吱去厨房给他随便烧了两个菜,人家大晚上淋着雨赶过来,招待一顿饭还是有必要的。
一盘土豆肉丝和绿油油的炒青菜,她做的饭不说特别好吃,就是家常的口味。寇响却很少能吃到这种家常小炒,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混着,每次回家,家里的阿姨都跟招待贵客一般,使劲浑身解数弄一大桌子菜,他吃两口便搁了筷子。
这两盘小菜,倒让他吃出了些许人间烟火味。
杨吱见他大口刨饭,腮帮子都鼓出来跟仓鼠似的,问他:吃晚饭了?
寇响摇了摇头。
中饭吃了?
依旧摇头。
杨吱:......
他修仙吗!
她又去厨房给他盛了一碗饭,转身回来,调子里略微带了点埋怨:没人看着你,饿死了都不知道。
下午吃了一碗土豆凉面。他大口嚼咽,囫囵着解释。
土豆凉面学校食堂有卖的,五块钱一小碗,土豆泥混着凉面搅拌着,裹着辣椒油,味道鲜美。
杨吱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男人有时候看起来好像高不可攀,谁都不搭理。有时候有感觉,他其实就是个孤独又有点任性的小孩子,只要多哄哄,也没那么糟糕。
吃过宵夜,杨吱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清洗,寇响倚在门边,看着她系围裙的背影说道:换个地方住。
会的。杨吱点点头,也想通了:我去看看小区的租金,如果实在太贵的话...
实在不行,也只能回姑妈家住,至少堂弟还不敢明目张胆对她怎么样,搞点小动作,恶心恶心人,捏着鼻子也就过去了。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呢...
你家到底怎么回事,没人管你?寇响不解地问:既然来城里念书,住的地方总要有安排吧,不然你爸妈怎么放心,又不是男孩子。
女孩子家,自然要比男孩子更加娇着养,连寇响都明白的道理。
我爸爸过世早,妈妈重新嫁了人,在家里带弟弟很辛苦了。
杨吱一语带过,寇响也没有再多问,其实不需要多问什么,他是个伶俐人一听就能明白个大概。
窗外的瓢泼大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哗哗啦啦拍打着楼前茂盛葱翠的树叶。
他觉得她就像根草,一拧就会断,可是如若放任不管,越是风吹雨打,却越发坚韧。
这些年他玩音乐,身边来来去去的女孩子许多,从来没有一个像她这样的。
寇响一个人走到阳台边,点了根烟。
寇大哥,你今晚要回去吗?杨吱在身后问他。
我回去你怕不怕?他反问。
杨吱顿了顿,低声说:不怕。
却不曾想,他话锋一转:那我在这里,你怕不怕。
杨吱突然脸红了,踟蹰着不敢回答,寇响按灭烟头,弹出雨中。
嗖的一下,闯入黑暗无影无踪。
你睡床吧。她低低的声音传来,是挽留的意思了。
寇响墨色的眸子睨了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一眼,说道:你预备站一晚上?
杨吱指着书桌:我可以看会儿书,如果困了,趴在桌上也能睡着。
寇响:......
他也没客气,直接爬上了那张小小的单人床,就听得咯吱一声,小床似乎还有点承受不住他的重量。
床很小,他的腿竟然都探出了床檐,他侧过身,脸朝着墙壁,龙虾一样撅着身子,在外床留出了一片小小的空隙,他连枕头都没用。
杨吱看了会儿书,实在困得不行了,又回头看他一眼,他背对着她,已经睡熟,呼吸声渐渐平缓而有节奏。
于是她关了灯,摸上床,睡在了他给她预留的那一片小小的空间。
灯一关,墙边手机的微光便显了出来,他居然还没有睡!还在玩手机。
杨吱大窘,赶紧朝外面挪了挪。
再挪,干脆睡地上去。他声音平淡。
杨吱岿然不动,安静如鸡,呼吸都屏住了。
她红着脸,试图岔开话题,缓解同床共枕的尴尬局面:你在刷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