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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勤政,不爱惜身子,为人臣子,即便相劝,也无用啊。”
这话题未免太过沉重。
老皇帝继位五十多年,如今已然老迈。
皇长子和稷王分庭抗衡,更是让老皇帝心绪不稳,生怕骨肉相残,日日忧心。
“你说,皇上至今未立太子,是否怕皇长子对稷王下手?”
“自古立长立贤,皇长子太子之位当之无愧,但谁知道稷王会不会如先帝一般隐忍多年?”
“哎,此次考题,也不知道皇上是否有意决断。”
如果真立了太子,那么朝中怕是要变天了。
他们这些老大臣都有各自党派,愁的要死。
但他们不知道。
自个儿眼皮子底下有个造反专业户。
这造反专业户如今正在乖乖巧巧写字,狼爪子一点都没露出来。
毕竟顺帝如今不开窍。
她心里想着回国,对皇位那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
黄昏西照。
斜阳余晖映照在金瓦红墙之上。
考生试卷被收往集英殿,又由集英殿挑选十卷送往执政大殿,等待圣上钦定今年的新科状元。
梁帝今年七十,鹤发龙袍,眼神却睿智犀利。
这位登基五十载的帝王威严的坐在龙椅之上,翻看卷案。
殿内针落可闻。
下方群臣安静的候在殿内,内阁大学士和内阁首辅更是心里忐忑。
也不知道这十道卷案有没有自家徒弟,可给他们愁死了。
大理寺卿看了一眼圣上。
发现他眉宇微皱,很是不满。
“今年我大梁无能臣矣。”梁帝叹了口气:“写的都是什么东西。”
群臣瞬间跪了一地。
“皇上息怒。”
梁帝摆摆手。
看着这些要么歌颂先帝,要么保持中立的卷案,越看越没有耐心。
直到,翻开最后一卷。
他浑浊的双目被破题四字吸引过去。
“人臣之道。”
“为人臣子,各司其职,各尽其责,各守其道,各做其事,是谓忠臣也。”
“恒称其君之恶者,可谓忠臣矣。”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大胆!
梁帝登时一怒。
这话意思就是,在朝为人臣子,忠臣不是顺从君王,而是修正君王,敢于谏言,敢于捍卫道义。
谏臣,直臣是谓忠臣。
盲目服从就是愚臣,佞臣,罪臣。
好家伙。
朕考你们站哪个党派,你小子倒好,直接和朕谈为臣之道。
说白了,就是和朕说不忠于哪派,只忠于道义!
岂有此理!
他在往下看。
“君所以异于父,君臣不相在也,则可已。不悦,可去也。不义而加诸己,弗受也。”
“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
“君有大过则谏,反复之不听,则易位。”
放肆!
这话就是说。
为人臣子,要是君王不听劝告,就卷铺盖早早走人,赶紧另寻明君。
喝——
还把不把朕放在眼里!
朕要这种臣子有何用!
“放肆!”
梁帝狠狠一甩卷案,气的要死。
群臣一脸惶恐。
“皇上息怒,皇上龙体为重啊!”
朕要被气死!
梁帝深吸一口气,踩了那卷案一脚,觉得不消气,又自个儿拿了起来,继续往下看。
这让群臣懵逼了。
看自家皇上这样子,是看到这卷案气的牙痒痒。
怎么现在又继续看下去了。
“大胆!”
“放肆!”
“岂有此理!”
“反了天了!”
梁帝震怒的声音环绕四方龙柱,群臣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这元文昭真是大言不惭,大放厥词。”
什么!
内阁首辅眼皮一跳!
当苏琉玉名字被念出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拦罪。
“皇上息怒,一切都是微臣之罪,是微臣教导不严。”
稷王眼睛一亮。
狗奴才惹了父皇生气!
好事啊!
稷王一派立马煽风点火。
“这元文昭年纪轻轻就敢激怒圣上,理应当罚。”
“首辅大人拦罪未免也太早了些,在我大梁新科卷案大言不惭,惹皇上生气,我看理当重罚,以儆效尤。”
“臣复议。”
“臣复议——”
你们!
内阁首辅吓的一身冷汗。
自家徒弟什么性子,他是知道的。
什么话都敢说,什么话都敢写。
为此两人没少争执,现在到底是闯了大祸,惹恼了圣上。
听着稷王一党在一边煽风点火他更是有点六神无主,心思紊乱。
“皇上,微臣......”
他正要在此请罪,却被梁帝立马打断。
“够了。”
梁帝指了指下面哄闹的稷王一党。
“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朕还没死呢,当朕眼瞎不成,连个小儿都不如。”
嗯?
小儿?
什么意思?
梁帝看了眼这卷案,先是气,再是笑,又摇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