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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佳侧福晋絮絮叨叨的,弘晋要睡不睡的,觉得他额涅说得也对。又觉得他也留在宫里他身体好了,可以盯着二哥……
弘晋想要开口说话,告诉额涅他不担心了,可太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暖暖的,他眼睛一闭,就这么睡了过去。
林侧福晋看着他睡着后放松的模样,抬手擦擦眼角的泪水,拿着一个小枕头给他垫垫脖子,忍不住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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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到来,无逸斋中,弘星在他玛法、几位老师堂哥的陪伴下,慢慢地又开心起来。忘记他阿玛和他十叔出门引发的“伤心”,玩得忘乎所以。
回来毓庆宫用了茶点,在亲亲额涅的陪伴下午休,小肚子一鼓一鼓的,一觉好眠。
乾清宫里,皇上得知乖孙儿乖乖午休,笑了一句“还是小孩子”,一抬手,示意四贝勒坐下。
“莫着急。你太子二哥出门,汗阿玛派来很多人保护,还有钮钴禄家,阿灵阿也派出去了不少人保护他们。安全方面,不用担心。”
“儿子也猜到,钮钴禄家要保护十弟。”四贝勒在心里感叹一声,到底是不放心,“汗阿玛,那钮钴禄家……”
皇上看他一眼,到底是告诉他一些事儿。
“你们兄弟都不知道这些老事儿。满蒙王公中,有些人不服气不甘心要折腾,可是五大将军的后人,瓜尔佳和钮钴禄这两家,他们不管有什么事儿,总是忠心于爱新觉罗家。”
“……满蒙一家,满汉一家,都要团结。满洲几大家内部不管怎么闹,也要团结。之前的……现在的……打打杀杀——终归是一家人。”
四贝勒眉心一跳。
之前的,是多尔衮、鳌拜、遏必隆……现在的,是谁?
“儿子明白。那些人,都以为李佳氏死了,都松了一口气。儿子建议,还是从账目上面追查。”
“可。”
说到账目,皇上忍不住又笑。
“这账目查一查,就是八百万两银子……谁能想到?”皇上觉得,他这个“暴富”的方法,实在是……高兴,又有点儿高兴不起来。
“满宫里,皇太后和朕都减省着,你太子二哥的宫里也没有往日的奢靡。就是弘星身上花点儿,也只是那些平日里只能堆仓库的石头珠宝……
可我们节约简朴,下面的人家,过得那是真好。一个王府的包衣庄头,在下面修建的园子,就和朕的承德庄园一样好……”
皇上说着说着又生气,“老百姓天天骂贪官,官员们天天说日子不好过,一个月的俸禄不够一个月的人情来往……这都是哪里来的歪风邪气?借着这次查账的名头,狠狠地杀一杀。”
“儿子明白。”查账,追债,四贝勒最喜欢。皇上看一眼他那上翘的嘴角,嘴角抽抽。
“汤斌这样的清官,可能也欠下国库银子。行事的时候注意方法,委婉一些。”
四贝勒一愣,从脑袋里调出来汤斌的信息,麻利地答应下来:“儿子谨记。谢汗阿玛教诲。”
“嗯,下去吧。也要注意着好好休息,不能做起事情来不顾及身体。”
“……谢汗阿玛关心,儿子这就回去午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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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贝勒退下去,一身轻松,满心温暖。
皇上看着老四的背影,轻轻按按眉心,琢磨琢磨几个儿子的性格,忍不住又觉得乐呵。
都是不成器的。皇上“矜持且谦虚”地嫌弃,慢悠悠地踱步,朝慈安宫而来。
满蒙王公,包衣,汉人世家文人士族富商豪门……都在皇上的脑袋里装着。而曹家,很显然,是他记忆非常深刻的一家。
他三岁出天花,噶礼的母亲和曹寅的母亲,两个保姆嬷嬷一起陪着他出宫,在福庄里头亲力亲为地照顾他,他寂寞,他孤单,每天只有苏茉儿姑姑骑马出宫去看他……
他长大,做皇帝,和天底下所有有志气的儿郎一般成家,立业……他始终记得那些年的恩情。
他提拔她们的子孙,她们的亲人,只要能力可以就重用,给予全部的信任…… 很多人说他偏心,说他这样做会引发世家大族的伴读热,皇子们的伴读热,他都知道,可他还是执意而为。
噶礼现在是山西巡抚,他还打算提拔他做两江总督。曹家,用世人的话说,织造是最有油水的差事,他还打算要曹寅接下扬州盐政的职务……
皇上一路走一路琢磨着,就觉得,有那么一些伤心。
皇上来到慈安宫,见到刚刚醒来的平郡王福晋,一脸平静地坐下来,突然想说说话儿。
“朕记得,曹家,当年是跟着大清进关的关外包衣汉人,本是多尔衮一脉,多尔衮去世,归于上三旗包衣,也就是内务府包衣。
你的爷爷曹玺在宫里办差,人活泛,人品也好。朕后来派他去做江宁织造,他在南京那个混乱的地方,忠实勤奋、办事利索,朕大喜。对他更加宠信,赏蟒袍,赠一品尚书衔,亲手写“敬慎”的匾额赐给他……”
“……康熙二十三年,曹玺积劳成疾去世。朕南巡至江宁,亲自到织造署慰问曹玺的家属,派内大臣去祭奠他。
朕听说,曹寅在南京遭到南京大世家的排挤,担心孙嬷嬷也被人看不起,亲口对天下人说,这是吾家老人,亲自写下一个‘萱’挂在曹家大堂……”
“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慈母依堂前,不见萱草花。”萱草,是华夏人心中的母亲花,萱堂,是母亲居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