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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绾绾嘟嘴,想起昨天晚上那一顿扁担,还是觉得身上疼。
只是,乔明渊都这样说了,她便不会反驳。
“那你呢?”慕绾绾低头,瞧见他肩膀和袖口上累累的补丁,心情颇为异样。
乔明渊笑道:“我平日里都是坐着干活儿,这一身还能穿。”
敢情都想着旁人,就没给自己留着。
慕绾绾不知说什么才好,隔了半晌才吐出一句:“大哥,你真好。”
“有什么好的。”乔明渊叹气:“我要是有本事,早就将爹接到镇上来了。”
“你会有本事的。”慕绾绾看着他:“大哥,你是个好人,你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爹很相信你,我也相信你的!”
乔明渊听了,一时愣怔。
从未有人这样对他说过,哪怕是爹,都不曾这样鼓励过他!
他看着眼前肥胖却神采奕奕的少女,忽然间,像是从心底滋生了无穷的勇气。他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少女的头发,千言万语只汇成两个字:“傻子!”
结了账,乔明渊手里的银钱已经所剩无几。他问慕绾绾:“还有什么要买的?”
“我们去药铺看看。”慕绾绾一双眼睛直盯着那几家医馆打转,“给爹治病还需要几味药,我在山里没采到,得去药铺买。就去那家吧,可好?”慕绾绾抬手指着前方不远处最大的那家医馆,双眸发亮:“他们家最大,想来药也很齐全。”
“好。”乔明渊踟蹰的看了看那医馆,那是城里最好的精医堂,只抓几味药价格都不便宜,可想起爹的病,乔明渊还是咬了咬牙,带着慕绾绾进去了。
精医堂里有三个坐诊的郎中,分三间诊室,熟悉的病人会直接去找三位郎中。
不熟悉精医堂也没有关系,每天,三个郎中会轮换着在大堂坐诊。
今天,坐诊的是个老郎中,在清水镇,他是极为有名气的,镇上的大户人家哪个病了都得赶着往精医堂来请他上门看诊,故而架子也大,脾气极为暴躁。
慕绾绾和乔明渊进门,老郎中刚送走了一个病患,见两人进来,他也懒得招呼,伸了个懒腰起身去喝水。
乔明渊原本还想问问他关于乔老三的病情,见状,刚刚迈出去的脚不得不缩了回来。
慕绾绾径直走到学童跟前,那学童头也不抬,伸手要方子:“方子。”
她沉默了一下,在脑中过了一番古代的钱和现代的克的等量关系,张嘴就问:“请问,嫩前胡一钱,清水豆卷、水炙桑、金银花、连翘壳、光杏仁各三钱,象贝粉一钱,黑山栀和生甘草一钱,这一副药是多少钱?”
“没方子?”学童吃惊的抬头。
他见站在跟前的乔明渊穿得破旧,慕绾绾又丑陋非常,顿时勃然大怒:“没方子,那有钱没有?没钱来抓什么药?”
乔明渊脸色微变,正要开口,慕绾绾已拉住了他。
她抬起头,脸上的笑容不变:“没钱就不能来抓药了吗?问你这副药是多少钱,你好歹报个价,我听了心里掂量,能买就买,买不起,我再自己想办法。”
“一副四百文。”学童不耐烦。
慕绾绾眸光一闪:“那如果我只要水炙桑和嫩前胡呢?”
“只买两味药能治什么?你别砸了我们的招牌!”学童不满:“我看你就是存心来捣乱的。去去去,出去,长得五大三粗的丑样,别污了我的眼。”
说话间,学童手脚并用,将两人撵出了精医堂。
“狗眼看人低!”外人如此侮辱慕绾绾,乔明渊不免气愤。
慕绾绾也有些挫败,见他生气,自己反而不生气了:“要不,去旁边那家药房问问?”
在精医堂不远处,还开着一家药铺,这家只一个郎中坐诊,不过,有精医堂在旁边镇着,这家叫百草堂的药铺门前寥落,铺子里的掌柜更是在坐着打哈欠。慕绾绾看了看精医堂又看了看百草堂,最终点了点头,跟着乔明渊转向了药铺。
“掌柜的,水炙桑三钱,嫩前胡一钱,要多少钱?”乔明渊小心翼翼的问。
百草堂的掌柜姓邱,名叫邱实。他今年已经四十七岁,从六岁跟着师父认药抓药,到独立行医,已是四十年的老郎中。要论医术,邱实自问自己学得很不错,只可惜行医多年,一直家徒四壁,勉力开了这家药铺后就再没余钱来扩大经营,这些年来生意一直时好时坏。自从对面开了精医堂后,精医堂会打招牌,名气越来越大,去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习惯在他这里看病的人,也都纷纷去了精医堂,百草堂的生意更是一落千丈。
家里孙子都还小,儿子跟着他做这一行,真是一大家子都快活不下去了。前些时日家里揭不开锅,儿子已经暂时弃了这门手艺,去镇上的老爷家里做短工,让邱实见了又一阵心酸。
他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打着哈欠,猛地听见有生意上门,才一个激灵醒过来:“只要这两味药?”
跟前站着两个人,看年纪都不大,女的脸上还长了不少痤疮,邱实少不得关心一句:“是谁要用药?是治的什么病?”
这才是一个医者真正的品德!
慕绾绾顿时对眼前的郎中心生好感:“是给我爹抓的,他是肺热之症,家里现在已有了别的几味药,就缺这两味而已。”
“肺热?是什么症状?小姑娘,须知肺热之症也有多种,有风热犯肺引起的,有邪热内结引起的,还有痰热雍肺导致的……”邱实一听,立即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