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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了口气,一时间,被气晕的脑子渐渐冷静了下来。
看了看乔明渊又看了看乔明鹤,可不管怎么说,家里的确是只供得起一个的……
“明渊,爷知道你心里委屈,但你也知道,家里不宽裕,你去上了学馆,劳动力就少了一个。”乔老爷子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但仍然十分生硬:“你鹤哥念书比你好,总不能让他不去上学了吧?家里供他供了这么多年,说不去多可惜。”
乔明渊扯开嘴角,鹤哥可惜,他就不可惜,就活该被牺牲吗?
他垂眸:“阿爷,学馆里的先生都夸我聪明。”
“哪个先生眼睛瞎成这样?”李氏嘲讽。
一旁从头到尾都没说话的乔明鹤听了这话,倒是看向了乔明渊,眼中闪着微波。旁人兴许不知道,但两兄弟自小一起在私塾读书,不得不承认,乔明渊的确比他聪明。刚刚开蒙那会儿,爹教什么,乔明渊都是一学就会,一学就懂,而他总是要比乔明渊费些功夫。要不是后来爹给自己开了小灶,他压根没可能在竞争去镇上读书的考试里获胜。说起来,去镇上读书的机会原本就是乔明渊的。
他拉了拉李氏,见母亲看过来,暗暗摇了摇头,李氏本还想继续嘲讽乔明渊几句,被儿子一打岔终于作罢。
乔老爷子闻言,一时停了话头。
第064章 反对读书
乔老大见势不对,当即转了话题:“去学馆一年要十两银子的束脩,明渊,你哪来这么多钱?你总说在码头上做工没昧下一个铜板,你爹这些年病在床榻上,连药都吃不起,也没见你将钱拿出来治病,自己却攒着银子,你说你这都干的什么事儿?”
话音刚落,乔老爷子的脸就垮了下来。
说起来,这事儿他最生气的还真不是乔明渊去了学馆,而是乔明渊明明有银子,先前家里为了乔明鹤的束脩着急上火,没见乔明渊拿出一个铜板来替大伙排忧解难。往前一点,明明有钱,怎么能坐视自己的爹险些重病垂死?在乔老爷子的眼睛里,这就是乔家教育的失败!
“说——”一声断喝,却是乔老爷子发出来的。
慕绾绾此时正从三房出来,她方才见堂屋阵仗很大,但乔明渊稳如泰山,心里也没怎么慌,听话的将鱼放回了木盆里又挂了衣衫,没曾想一出来就见到了这样的场面。
她马上跑到了乔明渊身边:“明渊上学的钱是我卖药挣来的,去学馆的事情也是我张罗的,阿爷和阿奶有什么问题不如问我!”
“你?”乔老大不信:“你那一背篓药才几个钱,糊弄谁呢!”
去学馆是要十两银子的,先前李氏说过,慕绾绾一背篓的药材左不过才六十七文,就算后来卖山药值钱,可才卖了几天,哪来的那么多银子?
慕绾绾懒得理大房的两口子,直接对乔老爷子说:“阿爷,我没骗你,大哥是在镇上的明阳学馆上学,那地方大伯和鹤哥都知道,一年的束脩只要二两银子,并不是大伯说的十两。我卖山药也有一段时间了,二两银子的钱是凑得出来的,你要不信,去镇上问问就知道。”
她做生意的事情全家都知道,先前还发生过乔老爷子要审问她的事,那山药赚钱如今不是什么秘密。
乔老爷子一听这话,倒是有几分信了。
他转头看向乔老大:“镇上真有个明阳学馆?”
“呵,是有。”乔老大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在修文学馆读书的大多看不起明阳学馆的人,觉得那学馆破破烂烂的,夫子又不懂变通,这种看不起早已刻入修文学馆的学生的骨子里,连同乔明鹤,父子二人脸上都是一副不齿的形容。
他说着,眸色陡然一沉。
他还真不知道乔明渊原来是去的明阳学馆!
因为自己的关系,乔家人这么多年来一直以为镇上只有修文学馆一间学馆,他也觉得,要去自然得去好的,故而坚定不移的以为乔明渊也去了修文学馆,他特意问了乔明鹤,结果乔明鹤说没在学馆见到人。他左右又想,修文学馆大,凭着乔明渊的学识自然是进不了修文学馆的乙班,大概是在丙班或者丁班上课,没见到也是正常,这才一口咬定乔明渊花了太多钱。
若是去的明阳学馆,情况又要另当别论。
不过,他也清楚自己老爹的脾气,乔老爷子没什么见识,对他是言听计从,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当即就问:“怎么,那学馆不好?”
“破破烂烂的,又小,先生都没几个,能好得到哪里去?”乔老大嗤笑:“也就只有明渊,才有钱白送这样的学馆。”
乔老爷子本听说束脩只要二两银子,已有些松了口气,这会儿又被乔老大弄得提起了心肠:“明渊,你大伯说那学馆不好,你听见了吗?明儿你大伯跟你一起去学馆,把束脩退回来,家里就不跟你追究这件事,回头跟账房好好说说,工不能丢。”
“好不好不是大伯说了算。”乔明渊挺直了腰板不答应。
慕绾绾也冷笑:“大伯非要让明渊退了学,到底是为了钱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你是怕明渊念书念得比鹤哥要好,抢了阿爷阿奶的宠爱是不是?”
乔老大被人戳破,脸皮涨得通红:“胡说,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好心?
慕绾绾给气笑了,反问:“明渊努力赚钱养着一家子,什么都给出去了,如今连个去不怎么样的学馆读书的权利都没,还要被人说三道四从中插一脚,到底谁才是驴肝肺,这不是明摆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