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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松岳在后院待不住,卫轻轩整日里带着鸣回念书,他听着无聊,便又去了江上人家。
到江上人家自然有得忙碌的,乔松岳总算安心了一些时日。
日子就这么过了几天,这一日,下河村那边来信了。
是白氏托人带来的口信儿。
进了八月之后下了一场大暴雨,乔老爷子生怕淋坏了地里的庄稼,冒着雨给庄稼放水,淋了半个晚上,回来时就病倒了。白氏请了郎中来看过,看完一点起色都没有,她知道慕绾绾医术好,便托人带了口信来,让慕绾绾回去一趟,给她阿爷看看病。
到底是亲爹,收到信件后,乔家几个儿子就都坐不住了。
眼下是最热的时候,江上人家这些时日生意清淡了许多,有时候高斌带着乔明鹭就能忙得过来,并不需要那么多人在跟前跑来跑去。
济世堂那边有石愚和祁景天,慕绾绾更是放心,左右生意不那么要紧,罗氏怀着孩儿,也说在屋子里闷,一行人商量了一番,便道反正快过中秋节了,不如回老家呆几天,等秋收了再回来。至于呆到什么时候,还要看乡试什么时候放榜。
卫轻轩不都说了吗?
若是考中,喜报是要送到祖籍那边的,报喜人去的是下河村,他们在府城待着反而等不到人。
左右,等乔明渊回下河村再一同来府城。
卫轻轩这次说不跟他们一家回去,鸣回已经十二岁了,他打算让鸣回去学馆,下学后跟他做学问,抽不开身来。
再说还有乔明丽照顾他们爷俩,倒出不了乱子。
慕绾绾给乔明丽留了足够花用的银钱,又交代了高斌和乔明鹭那边,八月初七,乔家人就都启程回了下河村。
他们是早上出发的,到了傍晚时分才到。
白氏得了信说他们今天回来,一大早起来就忙着给三个儿子院子里收拾屋子,打扫打扫灰尘,免得他们回来了没地方住。她心情好,哼着小曲儿忙里忙外,乔老爷子看着气色也好了一些,披着衣服坐在堂屋那边看她忙碌,时不时咳嗽几声,两个老人一边忙一边说话:
“这时候明渊是不是下场了?”
“还没吧,不是初八才开考吗?”白氏摇摇头:“我记得上次明鹭送口信回来是这样说的。老头子,怎么,你想二孙子了?”
“走了那么久都没见着。”乔老爷子咳嗽:“也不知道在洛平府那边吃住这样,明渊他平时节俭惯了,出门在外还舍不得花钱,身体怎么吃得消?你看从前老大出去应考,哪一次不是花个五六十两银子?明渊考院试的时候才用了二十两,铁定没吃饱!”
白氏笑道:“你瞎担心,明渊又不是小孩子,还能照顾不好自己?”
其实她知道乔老爷子想说的是什么。
她便替老头子说了:“咱们明渊从来就不是让长辈操心的孩子,老头子,你说,要是这次明渊取中了举人,乔家不就风光了吗?”
是很风光。
往上数到乔老爷子的太爷爷才有个中举的,六辈人才又出了个举人,不单单是乔家风光,就是下河村也要跟着风光的。
不单单是风光,中了举人,朝廷给减免是赋税就更多了,从前只能庇佑乔家人,若明渊中了举人,下河村里的乡亲们多半都要来找他投佃。到时候,明渊一跃就能成为下河村最大的地主,他不种地,将地让农户们种了,光是收租子都能让乔家吃穿不愁。
这种日子,是从前乔老爷子做梦都想过的!
可惜儿子们都不成器,只能考量到孙子辈。
乔老爷子叹了口气。
他从前从来没想过自己看好的大孙子乔明鹤居然连童生都没考上,反而是一直忽略的二孙子一鸣惊人,一路从县试、府试、院试,走到了乡试。而且听教他的先生说,明渊资质惊人,将来的成就绝不只是个举人,多半也能中个进士的。
中了进士,就能做官。
官家啊!
想到乔家很有可能要出一个官老爷,乔老爷子还觉得不真实起来!
他又咳嗽了几声:“举人哪有那么容易考的,明渊年纪不大,书才念了几年?他又是第一次下场,我听族长说,举人是几千人里选那么几个,有些人考一辈子都考不上!”
“秀才不也是几千几万人里选一个?”白氏撇了撇嘴:“我听说院试还更难呢,去考试的童生少说也有一万来人,咱们明渊都能中!不但能中,还考了个第一回 来,马县令都说千百年来第一回见到那么年轻的秀才公!要我说,咱们明渊有出息,能中,一定能中!”
“但愿吧。”
乔老爷子这样说,到底是没什么底气。
傍晚的时候,乔家人的马车就进了下河村。一进村子,便有不少人迎了上来,对赶车的乔松柏和乔松禄道:“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我爹病了,托了人带了口信到府城,想着也快中秋了,正好带一家人回来住几天,团聚团聚!”乔松柏道。
两年磨砺下来,他俨然能说会道,跟当初大不同了。
一路打着招呼回家,便有人感叹乔松柏和乔松禄的变化,一通都是羡慕。
能不变吗?
从前乔家的院子虽然大,跟大家伙儿都一样,是泥土房,如今一年修一个样,今天俨然盖上了砖瓦房,瞧着就气派。乔家现在有钱了,总不能学着从前那畏畏缩缩的模样,走出去谈买卖会被人欺负的!乔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没看到乔老爷子和白氏整天乐呵呵的,那是不愁吃不愁穿的人脸上才会有的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