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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慎了又谨慎,总归是不出错。
从白天到夜里,终于完成了全部的工作。
曾书贤几度看向温琦跟前的试卷,心里格外欢喜,他读了那文章,认定他高荐的必定是乔明渊或林西澜的文,凭着那文,此次会试怎么着都得是会元。想到会元出自他的房号,将来拜座师,自己又有这么一个得意门生,他前所未有的期待揭榜。
然而等全部评完,揭榜的时候,曾书贤懵了。
其实不单单是他懵了,在场的两个主考官和二十八个副考官,光看表情有大半人都是懵的。
黎睿安?
那是谁??
跟曾书贤一样,这次开科多少人都翻看过这次参加会试的举人的资料的,对风头最盛的那几个,也都是有所了解。他们跟曾书贤想的一样,觉得看重的那几个人,就算不在前三名,定然也会在榜单之中,然而一路看下去,竟只得一个孙光、一个赵东来在前十里。
乔明渊、林西澜、谢赟,谁都没在榜上。
不是没在前十上,而是直接没在榜单上!
曾书贤心头大骇。
他见鬼了似的抬起头,看向温琦,看向方才跟他一同来的那几个房考官,一时间不知想到什么,后背全是冷汗。
温琦似乎觉察到大家的目光有异样,他也看了一眼那榜单,笑道:“看来这一榜出人意料,爆了冷门不说,还分辨了些绣花枕头出来。”他轻轻捋着胡须,像慈爱的老人带着对世事的通透:“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此言不虚啊。”
大堂里副考官面色各异。
半晌才有人接:“温大人所言甚是。”
大多数人却是沉默。
死寂一样的沉默。
然而谁都没说什么,目光闪动着火花,但看那卷面上他们亲自写下的圈圈点点,谁都没反对——再反对,试卷在这里,实力在这里,实至名归总不好说。
填完了名榜,一应考官俱都散去,各自休息。
这一夜,多少人夜不能寐自不在话下。
次日一早,礼部来了人,将试卷统一收走封存,随着礼部的人离开,有人松了口气,有人眉头紧锁,俱不再说。礼部拿了试卷后,主副考官们终于可以归家,结束了他们这段时间的贡院工作。贡院之中,温琦最后一个离开,离开的时候,他身后跟了一人,若是曾书贤在场,定然认得,那人就是先前从别的房出来,撞翻了他的荐卷的书吏。
“大人,一切顺利吗?”
“挺顺利的。只是……”
“只是什么?”
“名次是否太高了一些?”
“您是说?”
“没什么……”
温琦叹了口气,不知为何,心口怦怦跳,着实不安。他压了压心口,摆摆手,跟那人做了个揖,转身归家。
天启九年,三月十二,会试放榜。
放榜是在中午,从礼部的人离开,就有考生在贡院门口等着。等日上中天时,衙役捧着长榜出来了,贴在贡院门口。此时贡院门外早就挤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隔得远些的连那张纸什么样子都看不见。贡院外一片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杏子街的小院子,福宝今早起来后就一直在哭闹,哄都哄不好。
慕绾绾怕他哭坏了嗓子,抱着柔柔的哄:“福宝乖,跟娘说说怎么了呀?爹爹欺负你了吗?”
“爹爹……”福宝哭着往他娘怀里钻。
乔明渊给他拍手:“福宝不哭,爹带你去坐小木马好不好?”
木马是他最近新作的,用来给福宝学步,福宝平日里很喜欢,不管闹多凶,说去玩小木马铁定能止住眼泪。
然而今日小木马也不管用。
福宝呜呜的哭,不要乔松岳抱,也不要他爹抱,就缠着慕绾绾的脖子不撒手,同时哼哼唧唧的喊爹爹爷,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等福宝哭够了闹够了,午时都已经过了,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多,都在说今科会试的结果。林则惜和白澍等人坐不住,跟乔明渊说:“要不然我们先去看,回头铁定报喜人也要到门口来的,你晚点再看也成。”
“我跟你们一起去。”乔明渊面色沉稳,他摸了摸福宝的脑袋,蹲下来跟他讲道理:“福宝别闹了,爹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福宝不依,这回娘也不要了,扑到他怀里抱着脖子不肯撒手。
“要不然带福宝一起去吧。”乔松岳没辙。
先前不肯带他走,就是怕外面的人多挤到了他,既然福宝不依,非要缠着爹娘,又不好耽误其他人,便只能带上。
慕绾绾找来背扇,乔明渊将福宝背在身后,牵着娇妻跟老父亲告别:“爹在家等我们,若无聊便到秋池家坐一会儿,我们晚点回来。”
乔松岳答应着:“好,早去早回。”
他们一行人从家门出发,往贡院去。
今天的人不像考试那一天的多,步子快些,一刻多钟到了贡院门口。贡院门口的学子还是很多,情绪激扬的不少,有人哭有人笑,不一而足。他们一行人走近,福宝哭得累了在乔明渊背上睡着,慕绾绾的眼睛看着长榜竟出了一手的汗。
乔明渊觉察到了,蹙眉看她:“热?”
他说着话,用手给慕绾绾扇了扇风,怕是一路走过来她难受。
慕绾绾摇头:“我们快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