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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转了一圈,看的人无不面露震惊。
终于传到了高元潼的手里。
他只看了几句,手就不受控制的开始发起抖来。等耐着性子读完,一口牙险些全给他咬落了。
千算万算,该死,他竟没算到那后生还有这样一步!
等所有人看完,集英殿里呼吸可闻。
天启帝拿着那封信,长长吐出一口气:“谢允,乔明渊送来的箱子在哪里?”
“臣已让人抬来,就在宫门外候着。”
“抬上殿来。”天启帝说。
不多时,四个禁军便抬着一个箱子进了集英殿。那箱子死沉,压得禁军肩膀上的扁担都压进了肉里。哐当落地,沉闷的重箱,仿佛砸在大家的心口上。禁军掀开盖子,一箱子黄灿灿的金子登时晃了所有人的眼睛。天启帝从龙椅上走下来,站在箱子跟前,伸手拿起了一块。
金子是压成一条条的,整整齐齐的放着,他拿在手里很沉。
金子映着帝王的眼,帝王的眼突然就红了。
乔明渊在信中详细叙述了自己这几年在箕陵城的所作所为,他将自己初到箕陵城的所见所闻写出来,那地方民不聊生、荒草丛生,他将自己怎样冒出开商贸的想法,怎样寻找民间引路人,而他的妻子为了成全他的理想是如何不远万里的奔赴西域求来商贸队伍,如何用自己的钱积极联络中原商户到箕陵城做买卖,又是如何修筑城防工事、抵御外敌等事无巨细的写了出来。
字里行间,天启帝能想象到那夫妻两人是如何的不容易。
尤其是那封信的最后,乔明渊亲笔所书:
“世间路有千万条,学生选了最难的,许此战之后学生身败名裂,难逃一死,然羌吾未灭,学生心有不甘,将三年所得悉数奉上国库,但求恩师拼尽全力,替我大盛勉力一战,灭羌吾、保家国。学生一人死不足惜,唯愿大盛国祚绵长!”
他所求,甚至连家人平安都没一个字。
乔明渊不忠于国吗?
不,说这句话的人根本是在诛心!
这一刻,天启帝心里很愧疚。
他想用乔明渊,想磨砺那个人,因此将人放到箕陵城那样的地方去,又为了不起眼,他这几年对那边不闻不问,从未想过乔明渊会有多艰难。但乔明渊不怪君王无情,不怪命运残酷,他扛着这些,替皇帝悄无声息的就赚回来一大笔钱。
一百万两白银啊!
帝王流着泪,转头看向他的朝臣:“诸位爱卿看完了信,有何话说?”
没人敢说话,而且也无话可说。
乔明渊那封信说的东西镇住了他们,眼见真金白银镇住了他们,他们不敢开口,也不能开口,因为这时候开口是跟皇帝对着干,是跟天下将士对着干。
谢允第一个跪了下来:“陛下,乔明渊是否忠君爱国且不论,户部无钱,难以支付抗击羌吾人的军饷。如今乔明渊送来白银百万,在他信中说,他妻慕氏已联络好箕陵城各大商户,一旦朝廷需要,立即捐款捐物,还能替我大盛筹措军饷三十万、物质十万,我大盛与羌吾人交战的军饷就有了,此战必胜!这钱,用,还是不用,还请陛下定夺!”
是啊,国库缺钱,乔明渊就送钱,雪中送炭不过如此!
还有乔明渊那夫人慕氏,费尽心机赚来百万银钱,自己不霍霍一分,全让夫君给了朝廷,还愿意散尽家财,真是贤能豁达。
“你们说呢?”天启帝放下金条,重回他的龙椅上,浩荡君威登时又透了出来。
有了钱,皇帝腰板也硬了嘛,当然语气更重了。
群臣面面相觑。
要知道,他们一开始可都是说那乔明渊是奸臣的。
现在局势逆转,要说人家是奸臣,是大大的贪官,可人家送来了百万白银,还要散尽家财支持打仗,朝廷要是用了这笔钱又要治人家的罪,岂不是成了又当又立的那啥了吗?
要真是这么干了,天启帝的脸不用要了,抹下来揣裤兜里得了!
要用这笔钱,乔明渊就必须无罪。
不但无罪,人还必须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忠臣,一个有胆有识的青年才俊。
这一局……输了!
高元潼知道大势已去,心中咬牙切齿,不过到底是会做表面功夫,这时候天启帝看向他,摆明了他不吭声就要得罪了这一群人。
他顺水推舟的当即道:“陛下,乔明渊忠君爱国,悄无声息办下此大事不给人知晓,难免引起误会,以为他投敌卖国,如今五司赶赴箕陵城羁押会审,此举定然教忠良寒心。臣以为,理应立即召回五司,着令陈明关和平阳关内外全力抗战。另外,陛下因赐嘉奖,安抚忠臣之心。”
“大战在即,赏他金银也不合适。”卫轻轩适时开口要好处了。
太子立即道:“太师所言有理,既然赏赐金银不合适,不若给他加官进爵。依本宫所见,乔明渊才能不凡,区区七品县令委实屈才。”他转身又对着天启帝道:“父皇,儿臣方才看了信件,心里有个想法,父皇和众卿听听看是否可行?如今箕陵城城高池深,又是最为重要的商贸城市,一日往来银钱皆以成千上万计,人口逾四万,俨然已是一座大城。反观陈明关,除天堑外再无他用,不若取箕陵城为府城,建西北太守府,由乔明渊任太守吧。”
“前些日子陈明关和箕陵城守将皆有书,称乔明渊行军打仗亦有将帅之才,此人可堪大用。”卫轻轩又道:“陛下,如今陈明关箕陵城相距不远,二者合一,皆为箕陵府,由乔明渊统管。另外,如今城中城守军、守卫军编制混乱,不利于战,不若二者合一,交由乔明渊组建成新军队,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