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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不该是一个狗官!
有人信了乔明渊,渐渐的越来越多。
心里松懈下来,越来越多的考生开始吃饭了。
王化成看得着急,偏生又没办法。
有人好意劝他也吃一点,王化成气得差点将碗砸了:“你们受狗官笼络,我可不吃他这一套!”
旁人见他这般,便不好贴上去,没再吭声。
乔明渊吃完了饭,衙役收走了碗,又给他拿来了热茶。乔明渊用的是热水壶,热的喝起来烫嘴,他先吹了吹才喝了些。喝完浑身舒畅,又吩咐衙役给考生们倒些热水。天气虽冷,这些天考生们都不吃少喝的,个个干得嘴巴都裂了。
饭都吃了,水还矫情什么?
不少人都拿了衙役的水喝起来,不过没人主动跟乔明渊说一句谢谢。
乔明渊也不生气,他喝完了水,瞅着大家都快喝完了,罗郁回来了。
罗郁回到他身边,脸色难看:“大人,我们去晚了一步,林周县县令自缢身亡了。不过看了他的尸体,他的手上有皮屑,不像是自愿自缢,反而像是被人挂上去的一般。”
不是自杀,而是谋杀。
有人先罗郁一步,将林周县县令杀人灭口。
这个回答乔明渊不意外,他颔首表示知道了,又问:“林周县贴了新政告示,告示拿回来没有?”
“没找到。”罗郁说:“不过,林周县县令死了,我们找到了他的师爷,人带回东昌府了,现在金刀卫保护着的。”
乔明渊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时候已经有考生主意到罗郁去而复返,先前罗郁便是去林周县拿告示,有人嚷嚷,问罗郁告示拿到了没有。
罗郁冷声道:“林周县县令遭人杀人灭口,此事定有蹊跷,是非曲直很快会查清的!”
“呵,莫不是贼喊捉贼!”
考生里登时乱了。
大多数人心里都缓过来了,觉得事情有异,这时候还能怎么办,只能等着朝廷官员帮他们解除疑惑。
乔明渊是中午的时候到的东昌府,折腾了这么久,天渐渐要黑了。然而贡院门口的考生们没有散去,朝廷官员也不能走。乔明渊其实已经非常疲倦,不止有他,金刀卫的铁汉都露出了倦怠的神色,不过没人说要去休息。
天更黑的时候,城门口有人来报,慕参将的人送了几十人到东昌府来。
人都是庄稼汉,还有少量城里做工的人,乔明渊点头让他们进来,都领到贡院来。
不多时人就来了。
他们都穿得很简朴,身上的衣服打着补丁,长途赶路都有点精神疲倦,在见到乔明渊的时候,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
贡院门口的考生们只见衙役领着几十个庄稼汉过来,还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只见有个头发半百的老人热泪盈眶的往前跑了几步,领着身后那一群农人奔到乔明渊跟前,刚到跟前便膝盖一软,已是老泪纵横:“乔大人,又见到大人了!”
“大人,箕陵城分开一年了,大人现在身体还好吗?”
“大人,我家翠花嫁人了,生了个儿子,她让我务必要将这筐红鸡蛋送给大人!”
“还有我家狗蛋也娶了媳妇,媳妇揣上娃儿了还没生,小的想跟大人要跟红绳给小孙子戴戴,让他沾沾大人的鸿运,大人您一定要答应小的!”
“大人……”
“大人……”
刹那间,乔明渊叫这些远道而来的百姓们给围住了。
都是从前箕陵城城里城外的旧面孔,乔明渊还认得不少,笑着说:“王老伯您快起来,保重身体要紧,一路过来累了吧?徐伯您和您闺女都太客气了,家里添丁进口是好事,鸡蛋本官收了,多谢您!张大伯苦尽甘来,狗蛋是个好孩子……”
他一一都答了一遍。
被他点到的王老伯擦了一把眼泪:“不累,大人一心为我们这些穷人操心,就是为大人累断了这把老骨头都是值得的。”
乔明渊又让人给他们拿饭菜来。
农人们都没跟他客气,是真饿了,衙役端来就开始坐在地上吃起饭来。吃饱喝足之后,贡院前点了无数的火把,灯火通明,一群人总算将这些读书人看了个清楚明白。从他们到贡院开始,一直有人嘀嘀咕咕说要看这狗官是想做什么,要不是金刀卫压着还能吵得更凶。
王老伯坐在乔明渊身边,明确表示他们都是跟乔明渊一伙儿的。
他看向面前对立的读书人们:“小娃儿,你今年多大了?”
“学生今年二十有五。”他问的正是王化成,王化成便道。
王老伯点头:“二十有五不年轻了,搁我们乡下种田的,十六岁就成家养家,你命好,能进学堂读书。既然能读书,怎么还不珍惜这样的机会?”
一番开头,是个拉家常的做派。
王化成道:“种地只能种一辈子混口温饱,好男儿志在四海,焉能困于方寸之间?”
“是这样也没错,不过乔大人二十五岁的时候已经在我们箕陵城做官了,听说乔大人二十岁就考上了状元。”王老伯点了点头。
王化成差点梗吐血了。
乔明渊六元及第,几百年来才出这么一个人才,他能跟人比?老头儿忒伤人了一些!
王老伯没觉得自己伤人,他继续心平气和的跟这些读书人说:“你们不种地,心中有大志向是好事。但老头子想问一句,你们这些读书人有几个是腰缠万贯的?像我们这些种地的,面朝黄土背朝天,土里刨食要供出一个读书人,裤腰带都得勒紧了,是全家饿着肚子在养。你们受家里人贡献,怎还好意思断家里人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