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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说话正经点啊。别以为你是朱莉的准男朋友,我就让你三分了。我刚才不过是好奇地观望而已。说完,我眼神飘向方予可那边。
可恶的红衣女子居然将魔爪伸向方予可的头发。她拨了拨方予可的刘海,还轻声跟方予可说着什么。这明明就是**。方予可反而很享受地继续喝着他的咖啡。嘿,小子,我拨弄他头发的时候,他还得跟我较劲呢。完了,我看她是正房我是填房还差不多。
我的心qíng瞬间跌到谷底。我傻不啦矶地以为中了头奖,路边捡了一大帅哥,自此我的人生便无其他想法,就想着结个婚生个娃,啥事也不用去cao心了。万能的天涯说得对,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我看了一眼王一莫,询问道:你说我要是过去,泼人家一身咖啡,是不是还挺像小说里写的?
王一莫摇摇头笑:刚才你不是还一副很豁达的态度吗?怎么转变得这么快?
我哼了一声:我这不是审时度势吗?
王一莫继续说:你说我们两个坐在这里,你偷看你的男朋友,我偷看我的女朋友,是不是还挺诡异的?
我一听乐了:是啊。别人看着还以为我们是qíng侣吵架呢,都是扭头喝水,心不在焉的人。
可能我说话太大声,方予可忽然转过头来,看见我一个人在那边傻笑,不满地蹙眉。
我收敛了笑容,跟王一莫说:我好像bào露了。你说他会不会误会我们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啊?我可以直说吗?
王一莫笑: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先得问问朱莉同不同意。她不是不想和我直接见面吗?说完他虚指了一下朱莉坐着的方向。
我叹了口气:我们这唱的是哪出啊?乱七八糟的。
52 这是一场正儿八经的别扭(三)
叹气的那阵,方予可已经走到了我跟前,绅士地向王一莫伸出手:林林的朋友,方予可。这会儿我忽然很介意他没有说男朋友,而是朋友。
王一莫跟我眨了眨眼睛:你好,网友,王一莫。
红衣女子也随方予可过来。近处看,红衣女子高贵大方,跟圣母玛利亚一样慈祥,足以唤醒男人的恋母qíng结了。她用英式英语轻声和方予可jiāo谈着,偶尔还看着我淡淡地笑,笑容里有审视的味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方予可每天用英式英语跟我念qíng书的场景忽然袭击我的大脑。我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甚至想呕吐。这就像我在黑夜的雾气里回旋跳舞,脚下的水晶鞋疙瘩疙瘩地敲击这地板,我张开双臂,尽qíng地闻着泥土的芳香,以为làng漫,当灯光亮起,才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在蝇蚊乱飞的厕所面前,穿着一双糙鞋,闻着沼气乱蹦跶而已。所有美好的一切都是来源于想象,所有的感动来源于自作多qíng。
我全身都冰冷冰冷,但我还是qiáng颜欢笑:这位姐姐英语说得真好。
方予可跟我说:她从小就在伦敦长大。不太会说汉语,只会说英语。没有解释身份,没有介绍姓名。是不足以跟我说,还是不方便说?
红衣女子捂着嘴笑,一只手还不自觉揽上了方予可的胳膊。自然随意和亲昵。
我忽然明白,他要我学习,要我读英语,要把我改造成一个知xing才女,是不是想把我塑造成她。靠,我他妈还是做别人影子的命。以前暗恋小西,总以为我能做他的阳光;但现在呢,我以为我一直是方予可的阳光,没想到到头来,我还生活在别人的影子底下。我以为自己做成了公主,没想到公主一出现,我就立刻失色,自动退位成一个cha科打诨的小丑了。
当男朋友和一个异xing女子亲昵地在一起,他却连解释都懒得给,我还能说什么?
我表qíng僵硬地说:这位姐姐是?
我心里有一万个祈祷,希望这位说不清中文的大姐是方予可八分之一血统,或者十六分之一三十二分之一血统内的人都行。
可方予可却摸了摸鼻子说:我以后跟你说。这个说来话长。
我们俩选修的那门心理课上说,一个人如果说话不愿意看着你的眼睛,还摸着鼻子,那就说明他说谎。
我讪笑,脑子一下子空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一切来得太突然。即便我一天一夜没接到他电话,这么心神不定的心qíng也不足以准备这样的意外。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好像有一团厚厚的棉絮卡着。我努力一个一个字地说:方予可,我带小莫到处走走。他说他很久没来北大了,我带他转转,带他转转。
方予可审视地看着我,又把我拉到一边,盯着我问:他是谁?你怎么老这么让人费心呢?
我咽了下口水:是啊,我总是让人费心。不会说流利的英语,考试考不了90分,现在连镜子都懒得照了,都不知道自己长残了。网友的事qíng也是一言难尽,说来话长。
方予可看着我:见网友还能一言难尽啊?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我低着头,倔qiáng地盯着地板。
方予可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又转身跟我说:今天我还有些事qíng要处理,等我处理完了,我们再说吧。
我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苦笑着轻声对那个女人解释什么。穿cha着我听见了misunderstanding(误会)、coincidence(巧合)。
你看英语有多重要。
如果你听懂了那些关键词,你就不会和傻瓜一样被人耍了。至少我知道,他现在迫不及待地和她要解释,要把我和他之间归类于巧合和误会。而最着急需要一个解释的人却只有再说的机会。
我拉起王一莫,笑着和他们说再见,然后夺门而去。
餐厅前的梧桐树叶已发huáng,初冬的风chuī过,树叶便稀稀落落地往下掉。阳光透过枝桠一丝一缕地照在身上。我觉得阳光有些晃眼,晃得我看东西都模糊不清了。还有湿润的液体快要从眼睛里滴落下来。我仰着头望着天,拼命往前面走。
王一莫有些尴尬地跟在我后面:那个我要不要回去找一下朱莉?朱莉也许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qíng呢。
我抹了把脸:你稍微等等吧。你回去之后见上朱莉,让方予可碰见了,他又要嘲笑我了。他会说:周林林,你连网友都是一脚踏两船的,你还混个什么劲啊。
我往未名湖的方向走了很久,路过上次坐过哭过的躺椅,我终于不可遏止地狂哭起来。
王一莫瞬间慌了:我还是把朱莉叫过来吧。不然朱莉还以为我欺负你了。说完他掏出手机拨电话。
朱莉做戏是做全套的,她的sim卡还cha在我手机里呢。
我擦了擦眼泪,想把手机里的sim卡拿下来,却找不到自己的卡了。
我翻遍了所有的口袋,把帆布包倒了个遍,也没找到那张卡。我惨笑着对王一莫说:说丢就丢了。人就是这样,在的时候觉得理所当然,丢了才会拼命地去找。丢了就丢了吧,注定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正好换个号码重新开始。
王一莫小心地注意措辞:那个你是不是把这个事qíng搞严重了?也许这就是个普通见面呢。你刚才不是说你们会彼此有空间的吗?
我看了眼他,摇摇头:不一样。以前方予可让我看别人给他的qíng书都不介意。他也不会隐瞒,反正他对那些qíng书也不上心。可是现在他为了别人撒谎,也不当面跟我解释。绝对有问题的。
王一莫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搓着手说:可是我觉得刚才他跟那个女人说话很正常啊。
我忽然想起来,王一莫是个ABC呢,他应该能听懂方予可对她说了什么。
我立刻紧张地问他:你回忆一下,他们究竟说了什么?
王一莫想了想:那个女的说,某些人要吃醋了,然后方说,是个巧合而已,不要随便误会,那个女的说,我不信具体我也听不清楚,我离他们有些远。再说我也没有偷听的习惯啊。
我刚燃起的一点点希望又被熄灭了。生活真是让人绝望。
回到宿舍,朱莉已经在那边坐立不安了。
我有气无力地说:那个王一莫知道我是假冒的了。他也发现你了。所以你还是安心跟他走吧。
朱莉一脸诧异:那刚才你和方予可还有那个女的是怎么回事啊?方予可是不是误会你和王一莫了?
我摆摆手: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误会他们呢?
朱莉实诚地回答:方予可有的是本事搞定你。你误会了,不也没处去吗?但是要是他误会你了,万一他不理你,真跟那个人走了怎么办?
我气冲冲地踢了她一脚:老娘替你去卖ròu,你还吃里爬外?这次我和他玩完了,你畅快了!
朱莉惊愕地看着我:不会吧?这不是八字还没一撇的误会吗?你又不是捉jian在chuáng
我躺在chuáng上,懒得说话。要是捉jian在chuáng就好了,那我也就死心了。可现在我被吊在空中,算怎么回事qíng?前一阵子,方予可硬bī着我读英语,仿佛我要是英语不过关就会出大事似的,他自己也说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这个和那个女人有关系吗?为什么两个人的关系会说来话长呢?什么样的关系会说来话长?前任女朋友?爱慕对象?
我在chuáng上摊煎饼,把被子卷了个遍也睡不着。起chuáng检查了无数遍宿舍电话是不是接通着,小心翼翼地把话筒搁好,盯了好久也没动静,只好又上chuáng继续摊煎饼。
其他三位终于没法忍,下铺的阿涛终于吼起来:思chūn也不能不让人睡啊
我委屈地瘪嘴,抱着被子莲花打坐。对面的王婕抬头看了看我:林林啊,你这样深更半夜地坐在上面很恐怖哎。以前你皮肤黑点还好,现在好不容易白了些,怎么就出来吓人了呢?
我又委屈地瘪嘴,躺下挺尸。
朱莉坐起来远远看了我一眼,然后朝下铺倒挂下去:婕儿,林林今天怎么说什么也不反抗,看来白天的事qíng还挺打击她的。
王婕坐起来:朱莉,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用贞子的造型跟我说话?我心脏负荷能力有限。
阿涛也参与到座谈会中:林林你受了什么刺激?
我心里默念:废话?不受刺激我能这么沉默来引起你们关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