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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跟苗桐稍微靠近些,白惜言就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让他怀疑自己连心脏都出了问题。毕竟她是个大姑娘,他想,没有血缘关系终究是无法忽略的事qíng。他gān脆一上午都在书房里看设计图。一抬眼已经十一点半了。苗桐不在客厅,茶几旁那缸蓝宝石碗莲也不见了。以苗桐的力气是绝对搬不动那缸碗莲的,果然听见门外传来谢翎那招牌的低笑声。
小孩子要长个子要加qiáng营养,你不要乱动,会破坏根。
大不了死了赔你一盆。
这盆蓝宝石是我亲手种的,说得轻巧,你去哪里赔?
谢翎不由得对这盆不值钱的东西另眼相待了,看着她认真忙碌身上沾了不少泥的样子说不出的可爱,伸出手背去帮她擦:你看你,都弄脸上了。越擦越多,灰不溜秋的,苗桐挥开他:别闹别闹,忙着呢。
这两个人摆在一起,倒也是郎才女貌,白惜言看着这个画面有些轻微的嫉妒。苗桐是他用心呵护的孩子,他不还是不太习惯她对自己以外的人好。
这世界上苗桐最不愿让白惜言失望,苗桐只在乎白惜言的眼光,苗桐只关心白惜言。
他还不习惯有人来分散她的目光。
或许也是因为他太专注于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了?
在一件事上过度在意并不是白惜言的风格,不过他终究是个平凡的人,在家一个人的时候也容易想得太多,雨水源生的一些可参加可不参加的会议他也去了。他不常去公司,即使去了也是直接从车库的专用电梯直接去办公室的楼层,源生有些员工四五年的工龄除了照片还没见过他们老板真人。
白惜言破天荒出现在大厅里,两个前台小姐说的烂熟的招呼语都卡在喉咙里直愣愣地盯着他结结巴巴的问好。其他女职员也好不到哪里去,连基本的礼貌都忘了,都直愣愣地盯着他看。
刘锦之小声笑着开玩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国际巨星来了,您以后要是经常走正门的话,那得多请几个保镖来维持秩序才行。
白惜言看他一眼,也笑了:你幸灾乐祸什么,我又没有姑娘堵到家门口求爱的,也没有姑娘为了我在办公室里差点打起来。怎么样,有没有合意的?要想看白惜言出丑,他始终差些火候。公司内部改革他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小八卦倒是大厅得挺清楚。他几乎在苦笑了:你既然知道我不会对那些小姑娘有什么意思,又问什么?倒是喜欢您的不少,您有没有心动的?
我?白惜言摇头,我可不想祸害人家姑娘。
这种事又怎么能控制,你要是真的动心了怎么办?
白惜言回头,小尖脸杏眼笑容甜美的姑娘,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穿着考究的套裙,是吴小芳。他温和地微笑:是小芳啊,你怎么在这里?
您忘了啊,我上次跟您说过,我如今在周律师的事务所工作呢。是刘秘书帮我介绍的。周律师是源生地产的法律顾问,大大小小的纠纷案也是给他们事务所在做。
哦,你看我这记xing。白惜言抱歉地笑,怪不得刘秘书总是说我未老先衰,你不要介意。
刘锦之一阵无语,他什么时候说过,他要说了,以白惜言的小心眼儿不知道怎么想办法挤对他呢。
吴小芳笑嘻嘻地说:好啊,我不介意,不过白叔叔你得请我吃饭才行。
白惜言正想用一贯的有空我给你打电话这样的话糊弄过去,他下意识地不愿意与这些自助过的孩子接触。刘锦之却笑着说:好啊,正好我跟白先生也要去吃饭。现世报来了。
于是三人中午在源生附近的海鲜酒楼吃了些简单的午饭,吴小芳实在是个落落大方的姑娘,举止谈吐也很是得体,竟让白惜言觉得这一餐也吃得挺愉快。吃过饭吴小芳要他的手机号码,他没拒绝的理由,也就给了。
这件事过去了白惜言很快忘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可这件事对吴小芳来说是很重要的,她一直在想着如何自然的接近他,融入他的生活。没想到老天爷在她束手无策的时候拉了他一把,她并不是听不出来白惜言的敷衍,也懂得饭桌上那些话也只是客套。可是有什么关系,客套就足够了。
苗桐打开门,看到这张脸非常意外,然而吴小芳的意外也不比她少,今天并不是周末。
白叔叔在家吧?吴小芳说。
苗桐抓着门框没说话,吴小芳往前走一步,看苗桐还是没有让开的意思,也没耐心装友好了:你挡着门我怎么进去?苗桐还在愣着,里面传来白惜言的声音:小桐,可以走了吗?
他们正准备出去看电影,是网络上很叫座爆米花大片。马上就要下档了。因为白惜言很想看,所以她这种工作狂索xing请假陪他去看。吴小芳的出现让白惜言非常意外,把拿起的车钥匙又扔茶几上了,招呼她坐下: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今天正好有空,就想着给你个惊喜嘛。吴小芳说,你们这是准备出去啊?
惊是有了,喜就未必了。出于礼貌和修养他也没办法直接把吴小芳赶出家门。白惜言看了眼苗桐,衡量了几秒钟说:也不是很重要的事,下午去也是可以的。小桐你打电话让张阿姨中午来做饭吧,家里冰箱也空了。
好。苗桐说,既然上午不去了,那我就会社里了。
白惜言心里咯噔一下,还是说:嗯,那我下午给你打电话。
苗桐低头换鞋,抬起头还是温软的笑脸,冲他摆了摆手。
整个上午她都无jīng打采,做事也慢半拍,唐律凑过来问,跟谢翎分手了?
你想多了。又没在一起分哪门子的手。
唐律笑着说:你跟他分了就考虑我呀。
快到中午时,刘烟烟打电话过来:姐姐,我在你们社附近呢,中午请我吃饭吧。
她还在读大学正准备考研究所。听谢翎说过刘烟烟是她哥哥带大的,以胖老刘那样什么都沾惹的人能带出这样的妹妹,看来是真心爱护,所以才养得这么出淤泥而不染,心底纯良得很,也怪不得谢翎死活都不敢招惹她。
不过被溺爱大的姑娘没点大小姐脾气也是不可能的,刘烟烟今天心qíng很差,眼睛还肿着,看样子是哭了一阵儿。苗桐觉得挺奇怪,这姑娘眼窝子深着呢,也不像一点儿小事就哭天抹泪的人。吃午饭时咬牙切齿地大骂某个不长眼的乡巴佬同学把豆腐脑倒在了她的鞋上。边说着边又红了眼圈,恨不得把那个农村姑娘一巴掌抽死算了。苗桐可以想到那倒霉孩子吓成了什么样儿,刘烟烟那双鞋倒也不是价格的问题,也不是乱发脾气,是她生日时谢翎送的。
谢翎不要说送她礼物了,基本上看了她就想躲。即使现在刘烟烟保证只把他当哥哥,谢翎看见她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简直避之如蛇蝎。
好了好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苗桐像安慰小孩儿一眼安慰她,大不了让谢翎再给你买一双。
刘烟烟哼了一声,嘟起嘴:他才不会呢,他会说,一双鞋能多少钱你哥又没破产。他那个人明明对谁都不差,偏偏见了我就爱理不理的。我又不比他的那些女朋友差的,对他的喜欢也不比别人少,可他偏偏就是不喜欢我。
听着刘烟烟那略带伤心的抱怨,苗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盘子里的甜点,跟谢翎认识那么久也没少来往,对他的了解也是有那么一些的,谢翎并不是不喜欢她,而是真的疼她。对他来说,有过露水姻缘的女人只要漂亮身材好够销魂,那就足够了。可是唯有珍惜的不想伤害的人,才不愿意招惹,只想呵护她的纯真。
然而以刘烟烟几乎空白的qíng感经历来讲,她还并不能理解这些事qíng。她是如此的直接,喜欢,就要在一起,就这么简单。
你怎么不说话了?刘烟烟看着她,不好意思地说,哎呀,光说我自己了,你呢,你跟谢翎最近怎么样?
没怎么样。苗桐看着她那既期待又矛盾的脸,觉得十分好笑,怎么?你是希望我跟他在一起呢,还是盼着我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刘烟烟心虚地咬吸管:我是那样的人吗?只是谢翎那样的人认真追起谁来,也很难不被攻克吧?女人不都喜欢那种调调的男人,看起来风流不羁,坏得让人yù罢不能。姐姐你要是真喜欢他了,我也不会怪你的,只是你得做好他随时会出轨的准备,你也知道他和我哥那群人整天在一起,除了惜言哥不跟他们瞎闹,其他的真的是男女不忌的,尤其是那个陈柏风老婆都娶了哎,算了,不说了,总之我的意思是看起来谢翎是认真的,只是你不要像我一样陷得太深就是了。
我说过的,我不喜欢他,怎么跟他一起?苗桐笑着挤对她,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谢翎的。
谁知道这样的定心丸让刘烟烟更不高兴,反而竖着眉毛凶巴巴地问:喂,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吧!谢翎哪里不好啊,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啊?
苗桐叹着气自认倒霉:你说有你这样的人么,喜欢和不喜欢都得罪你。
那是因为你和他都是我喜欢的人。要是你的话,说不定,我会甘心吧。
下午苗桐跟唐律在外面跑新闻,采访的时候手机调成了静音,等他们忙完已经下午五点多了,手机上有白惜言的两个未接来电。她回过去,手机里提示电话已转到留言模式。
回到家白惜言并不在,冰箱里还有些剩下的大骨汤,她吃了点汤泡饭,而后打开计算机开始工作。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的雨,夏天就是这样,云来得快雨落得急,下起来也是很吓人的。苗桐开始担心白惜言一个人开车回来,山路曲折难免有些危险。苗桐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手机刚开始是无法接通,后来直接关机了。她开始着急了,神不守舍地给刘锦之打电话。
刘锦之听着她飞快的语速,心里也搭理个咯噔,只说:你不要着急,他的手机有定位我查一下就知道了。
等到重新听见声音是半个小时候了,门口传来停车声,大雨滂沱着,已怒吼着在天地间挂了一道瀑布。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是要破窗而入,雪白的闪电劈开云层,听起来好似世界末日般。白惜言出门是带了外套的,只是那外套如今罩在吴小芳的身上,白惜言撑着伞半搂着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