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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桐皱起眉,厉声道:发什么疯,放开!你把刘烟烟当什么!把我当什么!
不放!谢翎在她嘴上亲了一口,眼睛赤红,我就是耍流氓了怎么着?我管她刘烟烟个屁!正说着谢翎觉得手臂上一阵温热,苗桐皱着眉不冷不热地瞪着他,他手忙脚乱地放手,却看见挣扎中苗桐的手背被刀子划了两个口子。
我他吞了口唾沫,眼泪不知怎么地流下来了。
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苗桐看着心里也很难受。她算什么啊,为了她哭,为了她做到这个程度,某一天他醒来说不定会骂自己鬼迷心窍了,然后提起她就恶心得不行。不值得的。她不值得他放弃尊严和个xing去包容,也不配。
苗桐叹气:谢翎,别这样,都不像你了。
我什么样儿?
风流,潇洒,帅气。她帮他擦眼泪,反正不是这样。
那你还不喜欢我?谢翎哭得喘不过气,好,你走,最好出门就被车撞死,我宁愿每年的今天给你上坟。他可不是什么圣母,这朵儿高岭之花他摘不到,最好就枯死在山巅上,谁都别惦记。
好啊,也只有上坟的时候你送玫瑰我会收的。
谢翎拿杯子砸到墙上:滚!马上滚!吓得护士惊呼一声脸色煞白。他反复无常,苗桐捂着血淋淋的手背,跟着护士去包扎,连头都没回。
周末刘锦之去跟老板汇报qíng况,公司里的qíng况,还有老板要他办的入籍的事,毕竟白先生才是他的老板,万事他还是要听老板的意思。
他刚进门就听见女人娇气地说:白叔叔你别耍赖呀。
刘锦之心想这谁啊这么闹腾,就听吴小芳甜腻腻的嗓音叫:啊,刘叔叔也来了啊,中午留在这里吃饭吗?我叫张阿姨多做一个菜。这架势根本就是半个主人了。
他愣了下,你怎么在这里?
吴小芳指着自己的鼻子大惊失色似的:我来看白叔叔啊,我不能来?
刘锦之被噎了一下,忙点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意外啊。
以后不必意外啦,我会经常过来的。吴小芳咯咯笑着光脚跑进厨房去叫张阿姨加菜,那种随意自然让刘锦之有些不舒服。他突然想起苗桐跟他说的话,失宠了。难道真是这样?也不奇怪啊,毕竟吴小芳比苗桐嘴巴甜会哄人,男人更喜欢这样的吧。
白惜言把棋盘一推,笑眯眯的:你看什么呢?先汇报工作,下午跟我去公司里转一圈儿。
他神差鬼使的:苗桐呢?
白惜言别开眼,有点不悦似的:找她gān吗?
刘锦之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失宠了!奇怪的是,对于老板的làng子回头他竟不觉得轻松,下意识地说:哦,入籍的事qíng律师办好了,就等你和苗桐签字了。
签了字,苗桐就是他法律上的妹妹了。
白惜言恍惚了一下,嘴上嗫嚅了两下。
哦,这个不急。
刘锦之基本上已经确定是怎么回事了,他不确定要不要跟白惜言说苗桐叫他卖房子的事。不过基本上,他觉得已经没有说的必要。苗桐一声不响地走是最好的,等于面子里子全维护了。他拿出公文包开始说公事。
等他们忙完,午饭已经做好了,吴小芳活泼得像只小麻雀蹦跳着帮张阿姨拿碗筷。白惜言那么怕吵的人竟也没露出半分不悦,刘锦之觉得很头大,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张阿姨边盛饭边问:睡到这个时候,要不要叫她吃饭啊?还没等白惜言这个家长张口,吴小芳已经跳起来:小丫鬟负责去叫苗大小姐起chuáng!那调皮的口气把张阿姨都逗乐了,笑她怪jīng。白惜言也笑了。一家人和乐融融的。
几分钟后,苗桐从屋里出来了,深青的眼圈,手上缠着纱布又渗出了血。
刘锦之头一涨:这怎么弄的?
白惜言说:给谢翎削苹果削的。他说着往吴小芳的碗里夹个根jī腿,小芳你看她gān吗,不吃饭了啊?
多么天才的人才能削个苹果削到手背?
刘锦之看苗桐没事人一样洗了脸回来,单手拿着勺子,只喝汤吃了几口白米饭就饱了。他想是啊,哪个失势的人看到这副被替代的天伦之乐的画面都会吃不下饭。可苗桐看着竟然还笑了,不知道她笑什么。
晚上他给苗桐打电话:房子我卖出去了,已经把四十六万打到你卡里了。
那房子哪里值四十六万?刘锦之真的是半分都没亏待她,这个刘叔叔就是这样,心里再讨厌她,也不会亏待她。其实在她的心里,刘锦之的存在更贴合那个父亲的角色,可惜她是个不孝女。
谢谢你。
刘锦之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下午,火车票都买好了。
哦,真的不跟他说?
苗桐笑了笑:好好照顾他。
这一去可是山高水长后会有期了。
次曰她早起chuáng做了顿早餐,而后在客厅里伺候那株茂密的发财树,摘掉枯叶浇水,打开音响哼着歌。
白惜言从外头跑步回来,见她在客厅里抱着个喷壶在转圈,半闭着眼好像在跳华尔兹。他愣在门口看了好久,看着看着就笑了。苗桐一转头看见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怎么能偷看啊?
我哪里有偷看,我是光明正大地看。白惜言在门口换鞋,做了什么这么香?
煮的ròu粥,饿了吗?
一只手也能煮粥?
一只手还能打人。苗桐作势要打他,却中途把手放在他的脸上摸了摸,又细嫩又滑手,哎哟,好豆腐。趁着白惜言没做出反应她已经回到厨房里盛粥。再端着粥出来时,那位端方的君子小学生一样端端正正坐在餐桌前目不斜视,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苗桐不在乎,装傻吧继续装吧,反正辛苦的不是她。
她给他夹菜:明天你有空吗?
白惜言拿餐巾擦了擦嘴角:明天是小芳第一次出庭辩护,我答应她去看的。
周末吴小芳缠着他去壮胆,苗桐当然知道,她托着下巴懒洋洋地叹气:就陪我天也不行啊?
他硬邦邦的:不行,要言而有信啊。
苗桐将碗里的粥搅来搅去,半晌才说:你很喜欢她?
她当然就是指的吴小芳。
白惜言淡淡地说:她叫我一声叔叔,同样是我助养的孩子,我没理由偏心的。
你以前可不这么说的。
我怎么说的?
你说,这不是孤儿院分糖果。她眼睛茫然地看着他,既然分出去了,就拿不回来了,是不是?
可现在他已经开始把属于苗桐一个人的糖果罐子打开分给别人。苗桐慢慢地笑了,他喜爱她,是因为她的出现刚好能填补他空白的生活,而如今她不再符合他的标准。
苗桐记得最初的最初,她也是没什么奢望的。
得到的越多,就想要越多,这是人类的劣根xing,可怕的贪yù。
这样的她,让白惜言失望。
而她最怕的事qíng,就是让他失望。
白惜言好似耳朵里跑过千军万马,不知道回答她什么,半天才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本来就不是分糖果啊,你是你的,小芳是小芳的。
如果她的位置能被吴小芳填补,大概也是不错的。
苗桐只是贪心,不过她懂得分寸。
白惜言去了趟法院,不得不承认吴小芳口齿伶俐条理清晰临危不乱,的确是个做律师的好苗子。最重要的是她足够努力,也足够自信。为了庆祝她初次出庭,中午他带着刘秘书请她吃曰料。
他嫌吴小芳太闹,听她说话都有些头疼,吃过饭就要回家。
临走时,吴小芳说:周末我去看您。
白惜言摆了摆手,有些厌倦:周末我有事。
感qíng这种东西,不是分糖果。
回去的车上白惜言的长手指托着额头,刘锦之以为他睡着了,心不在焉地看表如果没意外的话,苗桐应该在去上海的路上了。以前他希望苗桐走,可是她走了,他却并不安心,沉重地叹了口气。
白惜言突然开口了:你叹什么气?婚前综合征?
刘锦之知道他在说被催婚的事,笑着摇摇头:我今年都三十三了,也该成家了,就算不给老两口一个jiāo代,也该给小贤一个名分了,她都跟了我六年了。这话说出来倒像在说服自己似的,带着股子无奈妥协的意味。
那你能忘了丽敏?
丽敏是刘锦之曾经的女朋友,白惜言几乎是见证了他们爱qíng的全部过程,说起来跟演电影似的,两人如胶似漆已经谈婚论嫁,于丽敏却出了事故。有天深夜回家被歹徒抢劫割喉,死得很突然。记得当时他陪着刘锦之去认尸,看见那白被单下死气沉沉的脸,他几乎都要疯了,差点缓不过来。可殉qíng什么的,大多都是武侠小说里的事,有几个男人能放弃要赡养的父母高堂一身轻松地陪爱人去死?
忘不了刘锦之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不过忘不了又怎样?我还是要生活下去,难道真能为了她不结婚生子吗?
白惜言叹口气:要是我的话,我可以的。
刘锦之苦笑:可惜我不是你。
这件事对白惜言的启发很大,尤其是他生命垂危时,决定这生不再与人相爱。
死了就死了,一了百了,不再有悲喜,也不再有任何的感觉。
最痛苦的却是被留在这世上的记xing太好的人。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白惜言突然说:你觉得我对吴小芳怎么样?
不怎么样。
是吗?你都看出来不怎么样,可苗桐却说我在分糖果。白惜言搓搓眉骨,这个小气的女孩儿。
刘锦之皱眉:她怪你?
那倒没有,她永远都不会怪我。她只会疏远我。
你很喜欢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