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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夜里,哭声非常清晰,孩子一边哭一边喊,“娘,娘。”
郑老爷的心立刻提了起来,郑颂德只觉得头皮发麻,“爹,咱们回去吧。”
郑老爷不说话,穿过东小院,直接去了花园。刚进花园门,差点被绊了一跤。花园被刘文谦挖的不成样子,地上全是泥土乱石。
不远的地方,有几个人影在活动。
郑老爷第一次感觉到头皮发凉的感觉,他颤抖着声音问,“弟妹,弟妹,是你吗?”
那虚影顿了一下,也小声回道,“大哥,你来了。”
郑颂德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婶子,婶子,您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替去您完成。婶子莫要再留恋了,早些去投胎吧。”
虚影慢慢走了过来,郑老爷握紧了双手。
只见她晃到郑老爷身边后,哽咽着道,“大哥,您别害怕,我没死,孩子们也在,我们都好好的呢。”
郑老爷以为自己听错了,常有人道新死的鬼留恋人间,不愿意承认自己死了。
他也哽咽着劝道,“弟妹,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贤弟救回来,三个侄女我会用心照看。”
魏氏知道不好解释,她对着那边招招手,花萝把元宝抱了过来。
魏氏把元宝放进了郑老爷的怀里,郑老爷僵硬地接过去,感觉到了一小团柔软的身子,再一摸,热的。
元宝刚哭过,又睡着了。
郑老爷的手抖了起来,“弟妹,弟妹,你们真的,真的没死?”
魏氏哭了起来,“大哥,官人为救我们,自己一把火烧了正房,把我们娘儿几个藏在这花园子地窖里。我们在里面熬了好几天,这两天孩子熬不住了,我们才夜里出来走动走动。大哥,外面怎么样了,官人他还好吗?”
郑老爷连忙安慰她,“弟妹莫要难过,贤弟他虽然放了火,侥幸被人救了出来,现在虽然跟着反军走了,但好在无性命之忧。弟妹,青州不宜久留,为防止不轨之人知道后把弟妹送给反军,我送你们去省城吧。”
魏氏把元宝接过去,紧紧搂在怀里,“大哥,我们能出去吗?官人当日嘱咐我,定要等反军彻底走了之后再出去。可是,地窖里太冷了,孩子冻的不行,总是哭。”
郑老爷摸了摸元宝的手,“弟妹不知道,因着孩子哭,外人都传这里闹鬼,怕得很,才没人来家里翻检。若不是闹鬼之说,说不定早就有贼偷过来找东西,你们娘儿几个就要被人发现了。”
后面的郑颂德终于相信眼前人是活的了,从地上爬了起来,“婶子,婶子你还活着呀。”
魏氏勉强笑了笑,“吓着你了,是婶子不好。”
郑颂德立刻摇头,“婶子,这可太好了,您和弟弟妹妹都活着,刘叔的苦心就没白费。爹,咱们把婶子接走吧,这里要什么没什么,别把两个孩子冻坏了。”
郑老爷点头,“弟妹,你跟我走吧,先去我家里住两天。等孩子好一些了,再送你们去省城和几个侄女团聚。那边有李家看护,没人敢打你们的主意。”
魏氏这几日担惊受怕,整个人的精神紧绷着,已经快要熬到极致,现在见到郑老爷父子,终于放松了一些,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大哥,大哥,官人他,官人他还能回得来吗?”
郑老爷避开话题,“弟妹,先跟我回去,这些事情以后再说,保住两个孩子要紧。”
魏氏抱着元宝,喜妈妈抱着兰姐儿,花萝在后面拿着个大包袱,几个人悄悄跟着郑老爷父子两个去了郑家。
郑太太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后,抱着魏氏痛哭了一场。
哭过之后,她立刻带着何氏一起张罗,把魏氏娘儿几个安排在了刘悦薇的院子里。吃饱之后,魏氏带着两个孩子睡在了女儿的床上。
这么多天了,她终于能歇一歇了。地窖里冷冰冰的,没有热水,没有热饭,只有冷冷的馒头和凉水,还有一些煮熟的鸡蛋和肉。地上铺的稻草和棉被,勉强保暖,里面整天不见天光。她每天拼命吃东西,多给两个孩子哺乳,这样孩子们就不用喝冷水了。她把凉透的鸡蛋和肉放在怀里捂热了,再捣碎给孩子们吃。
魏氏嫁给刘文谦这么多年,第一次遭受这么大的磨难。为了保住两个孩子,她咬牙挺着。
母子三个悄悄在郑家住了下来。
郑家的下人也基本上都遣散光了,只剩下几个心腹。元宝和兰姐儿被关在地窖里好多天,终于被放了出来。姐弟两个跟着卉姐儿在院子里乱跑,享受自由的滋味。
魏氏从那天和郑太太抱在一起哭了一次之后,再也没哭过。官人还活着,她们一家子就有团聚的希望。
歇了三天后,魏氏和郑老爷郑太太商议,“大哥大嫂,我想去省城找几个丫头。”
郑老爷点头,“也好,弟妹家里的产业,我会帮着照看。昨儿柳巡抚来信,闵同知和陆通判都跟着反军走了,巡抚大人让我先把青州的事情管起来。我暂时走不开,让老二送弟妹去省城。”
魏氏点头,“那就劳烦大哥了,绸缎庄一直是我娘家侄儿在管,大哥隔一阵子让人帮着查账就行。盐铺子我们已经转出去了,剩下的盐引我给大哥,您看着处理。田产什么的,大哥大嫂随意。家里的宅子,烦请大哥回头找人帮忙修一下。”
魏氏手里还有两万两盐引,都给了郑老爷,郑老爷让郑太太给了三万两银子给魏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