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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许言还是个奶味都没褪的中学生,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性格开朗积极阳光。纪淮跟他相反,对不熟的人态度疏离不爱讲话,有股子阴郁系的味道,许言不止一次听见女生说纪淮这种人很容易激发母性。
许言当时问她们:“你们是当过妈妈吗?”
女生给他分析:“你看纪淮就感觉是那种,受过伤,有自己的保护壳,不轻易展露的感觉,让人很想走进他的内心,给他点温暖。”
“……”许言张了张嘴,“你这是看了多少疼痛系小说啊?”他又转头问纪淮,“你受过伤吗?有保护壳吗?”
纪淮正敲碎一个从隔壁班朋友手里抢来的鸡蛋,说:“受过伤,前两天翻墙的时候,脚蹭破皮了,你不是知道。”
许言:“……”
他俩之所以能被传为佳话,大概是因为形影不离的关系和截然相反的外形,一个阳光一个忧郁,相貌出众行事嚣张,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很好磕”。关于这种绯闻,许言毫不在意,他甚至勾着纪淮的脖子,说要不我们试试得了?纪淮把他手拍开:“你对得起昨天跟你一起看电影的校花吗?”许言哈哈大笑:“你不说我都忘了!”
总之那是段无忧无虑的光辉岁月,最好的兄弟和最漂亮的姑娘,玩球打架逃课上网,通宵复习写题背文。高中毕业后纪淮去了英国,两人期间也见过几次面,有回还被沈植看见了。
那次纪淮回来过春节,直接把车开到沈植的别墅门前给许言打电话。许言兴冲冲换衣服出门,虽然知道沈植没兴趣了解他的去向,但许言还是报备了一句:“我见个朋友,就不回来吃晚饭了啊。”
沈植当时站在阳台,看许言一路跑到栅栏门外,跟站在车边的纪淮来了个大大的熊抱,两人又拍着肩说笑几句,最后上车离开。那天晚上许言回家后发现哪哪儿都没开灯——但明明时间还早。他上了楼,站在漆黑的卧室里,小声问:“你睡了吗?”
过了很久没回应,许言以为沈植真睡了,准备拿睡衣去洗澡,谁知道刚路过床边,突然被抓住手腕拽到床上。许言挺懵的:“你没睡啊,刚刚怎么不说话?”沈植依旧一言不发,光线太暗,许言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问,“晚饭吃了吗?”
这回沈植开口了:“没有。”
许言皱起眉:“干嘛不吃?”
沈植松开他的手,语气有点厌烦:“关你什么事。”
许言问:“这是不高兴我没给你做晚饭?”他觉得有点好笑,“保姆一年365天还带休假的吧,我就是缺了你一顿晚饭,你不至于这么……”
“不想吃而已。”沈植冷冷打断他,“你不用想那么多。”
“是是是,我想多了,那你继续睡,我洗澡去了。”许言站起来,想想又叹了口气,“唉你说,我跟朋友见完面挺高兴的,你这一下子突然让我很低落啊。”
“你可以不用回来。”沈植说。
许言站在床边,黑暗像是变成了有形的压迫,他突然觉得心口闷,很重,快喘不上气了。
“是啊,我不回来你应该特高兴吧,我要是一辈子都不回来,你有没有一种想放鞭炮的冲动?”许言忽然萌生出想要彻底惹怒沈植的想法,所以他接着说,“但是你想得美,我不,我偏不,我偏要回来,我就缠着你。”
……算了,真正伤人的话根本说不出来,只能在这里搞搞这种小学鸡式的挑衅。更可气的是沈植并没有被激怒,他只是沉默几秒,说:“无聊。”——是挺无聊的。一个狠不下心说重话,一个厌恶至极懒得给出反应,许言觉得自己是个铁憨憨。
……
打住,又扯到沈植身上去了,许言总有一天要想办法消除这些可恨的回忆。
“怎么不能是我?”电话里,纪淮笑着问他。
许言特意看一眼屏幕上的号码格式,惊喜:“你回国了?”
“嗯,就前两天,本来打算去找你的,许年跟我说你已经回来了。”纪淮说,“我回国休假,过完年再走。”
许言没说话,蹬蹬蹬跑回房间,打开笔记本浏览器,鼠标点得哒哒响,纪淮问:“怎么?”
“看机票。”许言严肃地说,“我正准备去拉萨玩几天,你跟我一起走。”
那边纪淮一声轻笑:“行。”
去机场的时候许年当司机,一路上絮絮叨叨发牢骚,说自己也想去拉萨,好久没出去玩了,公司的事烦死了balabala……许言冷笑回了句:“我看你每天挺闲啊。”许年回头狠狠瞪他,倒是纪淮淡笑着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说:“等你有空了再一起去别的地方玩。”
许年立刻跟被顺了毛的狗似的,傻里傻气地笑:“还是纪淮哥对我好。”
说起来,当初他俩关系也很好,许年就比许言和纪淮低了一届,串班串年级是家常便饭。纪淮不像许言,一有什么事就跑得飞快,连亲弟弟都不管,多少次都是纪淮拉扯着许年从教导主任的魔爪下逃脱。许言记得许年高中时某个生日愿望是换个哥哥——换成纪淮。
下了车,许言刚把行李箱扛到地上,许年就凑过来,压低声音——但实际上旁边的纪淮也听得一清二楚。许年说:“哥,我跟你说句心里话,如果你一定要跟男的在一起,如果那个人是纪淮哥,那么我可以。”
纪淮瞥了许年一眼,平静又意味不明的样子,没说话。许言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弟,说:“许年,我如果哪天恐同了,一定是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