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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言几乎把沈植的脸亲了个遍,唯独没去亲他的嘴唇。沈植的呼吸重了点,垂眼看着他,声音有点哑:“言言……”
“……换个吧。”许言心想自己果然还是对这个称呼有芥蒂在,他在沈植的嘴角亲了亲,“叫别的。”
沈植想问为什么,他觉得这样叫已经是最亲昵。但他没有问,想着许言或许总是被别人这么叫,所以听厌了。
“叫什么?”他很虚心地向许言求教。
许言也在思考,叫什么好呢,小许?小言?听起来像在喊下属。
他正想着,沈植就亲亲他的鼻子,有点生疏,但还是开口了——
“宝宝。”
声线很低,也轻,好像要融在暖黄昏暗的光影里。
许言:“……”
沈植:“……”
许言说:“算了吧。”
沈植答:“好的。”
他以为许言不喜欢——如果他没有看见许言渐渐红起来的耳朵和脸。
许言整个脑袋都发烫,他没脸没皮惯了,从前沈植越冷漠,他脸皮越厚,他曾认为那对他们来说是平衡的守恒的,但原来世界上最好的感情状态,永远都是双向的真心相对。
原来除了身体的情欲,心理上的满足和紧张也会让人血脉贲张。
原来被很喜欢的人喊宝宝,是真的会害羞的,不论男女。
原来和沈植谈恋爱也能感受到这种快乐和愉悦。
沈植低头亲他,唇贴着唇,又叫他:“宝宝。”
“嗯?”许言这次没让沈植‘算了吧’,心跳得很快,他无意识抓紧沈植的衣服,张嘴,舌尖舔过去。黏黏糊糊亲了会儿,他问,“你吃安眠药了吗?”
“一颗。”沈植亲亲他的嘴角,头抵在他肩上。不仅是安眠药,其他药里多少也有镇静成分,再加上新药的副作用,他现在感觉头晕晕的,前所未有的累,说话也变得疲惫,“有点困了,我还担心要是我失眠,会影响到你,害你也睡不着……”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许言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背,像在哄小孩睡觉,温声说:“不会。”
“宝宝。”许言叫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眼里带着笑意,他说,“你才是宝宝。”
“嗯……”沈植已经进入昏睡状态,听不清许言在讲什么,只凭着模糊意识在应和。
他睡着了,趴在许言肩上。房间里静得只剩两人的呼吸声,许言慢慢把他放倒在床上,沈植本能地蜷起腿,许言让出自己的位置,睡到另一侧,替他盖上被子。台灯还亮着,许言和沈植面对面躺下,摸摸他的脸,又摸摸他的眼皮,最后在他鼻梁上亲了一下。
许言躺平,把小鳄鱼圈在臂弯里。他闭上眼睛,大概一分钟过后,沈植动了动,接着把一只手搭到了许言腰上。
许言以为他们时隔三年多再重新躺在一张床上,会以这样和平的状态持续到天亮。但凌晨时分,他正睡得熟,朦胧中感觉沈植猛地颤抖了一下,并且呼吸急促起来。许言正要睁眼,眼皮却被及时覆盖住——是沈植的手。
“吵到你了。”沈植的声音沙哑,能听得出他在极力压制自己沉重的呼吸,他说,“没事了,你继续睡。”
许言知道他是被噩梦惊醒,也知道他不想让自己担心,于是“嗯”了一声。
过了几分钟,沈植拿开手,动作很轻地下了床,并且把台灯关掉了。
许言听见阳台门打开的轻微动静,他睁开眼,窗帘在晃——沈植去了阳台。他坐起来,看向钟:两点四十七。
两点五十的时候,许言下了床,走过去,把窗帘拉开一点。今晚的月很圆,像盏遥远的灯,把整个露台照亮,连同那棵高高的白玉兰。沈植坐在月光下、树影里,旁边小桌上放了杯水。他弓着身子,手肘抵在膝盖上,脸埋在手心里。晚风一吹,树叶摇摇晃晃,斑驳的光影在他弯俯的背上四处跳跃游弋。
许言走到他面前,摸摸他的头。
沈植一僵,抬起头来,一半脸在阴影里,另一半在月光里。苍白的面孔和通红的眼眶,对比鲜明,但许言什么都没说,只问他:“做噩梦了?”
“嗯。”沈植哑哑应了声,伸手抱住许言的腰,脸贴在他的小腹上,“把你吵醒了。”
“怎么不跟我说。”许言摸着他的头发和后颈,“你知道我很容易醒,但也很容易再睡着的。”
他能感觉到沈植在发抖。
“一个人准备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许言又问,“万一我又醒来,发现你不见了,不是很吓人吗。”
“我很久没在这里住了,有点不习惯。”许言说,“沈植,我需要你,我们刚刚重新在一起,你这么一做噩梦就跑,我会以为你的噩梦是我。”
“是我吗?”许言问他。
沈植抱他更紧,许言的那句‘我需要你’简直像他的救命稻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到底是谁更需要谁。他低声说:“我梦见我明明和你一起睡的,醒来以后,你就不见了。”
“之前就梦到过,梦到过很多次。梦见我们躺在同一张床上睡着,可是一醒过来就在机场了,我离你很远,你要出国了。”
有过许多个类似的午夜,惊醒时汗如雨下,枕边空无一人,今天许言终于就睡在身旁,但沈植怕自己的失态吓到他,才来阳台缓解。
“那你应该看好我,而不是一个人跑来阳台。”许言蹲下去,牵住他的手,自下而上地跟他对视,“沈植,我陪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