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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颉:“……”
旁边的顾巡笑点奇低,笑得差点儿没背过气。
最后晚饭是在他们一起吃的,几个人暂时把门关了,去对面的重庆火锅店点了个红锅,在九月的天气里吃得大汗淋漓。
等吃完饭,酒吧开门。
江知津的“雲七”不是那种dj上面打碟,底下群魔乱舞的酒吧,有时会有驻唱,有时只放着懒洋洋的英文歌,桌子与桌子之间间隔很大,让人很有安全感,适合下班或者朋友过来小酌。江知津照看了一会儿,让周洪和顾巡看着,自己先带方颉走了。
原因是方颉同学明晚就要上学了,要早点休息。
但就算这样,等回到家,方颉洗漱完也差不多十点钟了。
他先洗漱,出浴室的时候江知津还在客厅抽烟。电视开着,江知津随意调着台,听到身后的动静还转回来问方颉要不要看会儿电视。
方颉拒绝了,说自己要收拾下东西。
他也确实回房收拾东西了。衣服一件一件挂起来,鞋子先放床底,要带去学校的东西全都收拾好——课本、笔袋、笔记本、错题集,还有些乱七八糟收过来的试卷。
里面就有上次月考,他缺考的那张理综卷。
试卷是班主任骂了他半小时后拿给他的,他自己考过,化学这次有点难,错了两个地方,物理有道选择题错了,300分的试卷,他考了281。
方颉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它收了起来,倒在了床上。
他今天和江知津说的都是实话,他那天确实是送人去医院了,一个突发哮喘,心脏还有问题的小孩儿,一个女人。
在理综考试开始前所有人在外面等着进考场的时候,整个学校的学生面前,众目睽睽之下,那个女的给方颉下跪,还非要拽着自己的小孩儿一起跪下去。
那时候四周加楼上楼下有多少人,两三百或者四五百?方颉没注意,因为那小孩儿后来哮喘发作了,估计是被吓的,他送人去的医院。
“求求你了方颉,阿姨跪下来求你。”
“安安,过来求求你哥!你要叫他哥哥知道吗!你跪下来求求他呀!”
方颉翻了个身,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外面好像又下雨了,仔细一听,又只是顶楼的风声。
*
周天两个人都没怎么出门,江知津手伤了没法做饭,晚饭去了小区门口的小菜馆。吃完饭已经六点半,江知津开车送方颉去了学校。
本来方颉想自己走,但江知津坚持要送,理由是方颉今天第一天上课。
说得方颉好像刚满三岁准备就读幼儿园。
等到了学校门口,方颉下了车关上车门,想了想还是绕到江知津的窗边,微微俯身冲车里的江知津说了一句:“我进去了。”
“去吧,晚上来接你。”江知津说完又突然伸出手,替方颉正了正被书包带拉歪的校服衣领。
江知津速度挺快,方颉只能感觉到对方的手到了自己颈边碰了碰,手指蹭到脖颈带着一点温热气,下一秒,江知津已经把手抽了回去。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方颉同学。”
……这人真把自己当三岁小孩呢。
方颉皱了下眉,直起身头也不回地进了学校。
现在正是学生回校的时间,来来往往的都是人,高一到高三各色的校服与混杂的说话声一起涌入学校,方颉先去行政楼找了唐易,领教材。
今天办公室里有了其他老师,唐易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和另一个老师聊教学进度,方颉站在门口敲了两下门。
唐易抬头看到方颉,立刻笑了:“这么一看高三的校服还挺好看的嘛——进来吧。”说完又指了指自己办公桌上的新书。“你的书,到时候咱们一起搬教室里去。”
其实高二下学期几乎所有课本都已经学完了,高三一整年就是无限复习的冲刺阶段,潮城和绍江的教材都是人教版,课本相同,教学进度还算一致,所以唐易没再领帮方颉课本,领的全是习题集、练习册、试卷之类。
就算这样,也足足有两摞。
还有5分钟到7点,唐易和方颉一人抱一摞书往教室走。
“咱们班原来45个人,加上你一共46,高三学习挺重要,但和同学关系也要处理好,毕竟一整年呢。有什么矛盾先和老师说,不要自己处理,更不要意气用事。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各科老师,找不到本班的外班的也行,都会给你讲的……”
从行政楼到教学楼,说了足足一路,没一分钟停过。
等上了三楼,打铃了,唐易终于止住话,领着方颉到了左边走廊尽头的教室。
银白色的铁门半开着,门上挂了块白底蓝字的牌子,上面写着:“高三(理) 3班”。
虽然已经打过铃,里面依旧人声鼎沸,跟菜市场似的。有人在说话,有人在背书——《滕王阁序》,正扯着嗓子背到“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那句。唐易进去站到讲台上敲了两下桌子,声音一下降了下去。
“行了,先安静会儿,给你们介绍个新同学。”
这下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一旁的方颉身上。
方颉被四十多个人一起注视着,感觉有点像动物园里看猴,待会唐易要是让他做个自我介绍那他可能会有点想死。
幸好唐易没搞那套,直接自己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