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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腿摔破了皮,当时因为还小的原因,医院管得严,我是偷跑出来的。”
秦郁之开口。
阙安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估计是被摔下来后嚎嚎大哭,然后家长跑过来一顿骂,这倒是很多小孩子都有的特性,贪玩又叛逆,调皮又捣蛋。但阙安听到时还是有种微妙的违和感。
人的变化确实瞬息万变,一向循规遵矩的秦郁之,小时候也会有挣脱束缚叛逆调皮的一面。
挺好。
秦郁之可能是终于数完了叶子,把目光收回来,困倦的闭上眼:
“当时腿摔得很严重,血汩汩顺着小腿往外流,我忍着一声都没吭,毕竟是小孩子,不知者无畏,不清楚当时情况的严重,后来被我父母发现的时候,说要是再晚发现一点,我小腿就废了。”
当时情况确确实实非常危急,那棵树实际上爬起来,和看起来完全是两个概念,分叉树丫仿佛临崖峭壁,稍不注意就是粉身碎骨。
阙安微微挑眉,拉了把椅子坐下来。
没想到故事的发展颇有些一波三折的意味。
“为什么不吭声?”
秦郁之沉默片刻,半晌轻声开口,声音掷地,落下声响:
“我想再爬一次。”
他老是梦见那个晚上,他坐在苹果树上晃荡,月光照在他身上,微风轻轻吹过来得舒适感。
他那段时间对药物过敏,浑身发痒,却又不得不用,每当身上起红疙瘩的时候,就拼了命的想挠,但又挠不着,只能等它慢慢消下去。
他当时只想去爬树,往上攀爬后摔下来流血,忍着痛不吭声。
他想爬上去。
只有树上的风才能治愈那种不适感。
阙安咂舌,倒是有些出乎意外:“没想到你还挺热爱爬树。”
让他回想起了小时候带过的那个小兔崽子,爬上去后就开始用苹果打他头。
忘恩负义。
“爬树我擅长,等过几天,我带你去,想爬哪棵爬哪棵。”
秦郁之笑了笑:“不了,我手指没力。”
间接性无力,严重时连笔都握不住。
阙安无所谓:“那我抱你上去,这有什么的,只要能坐在最高点,看得到最远处就行了。”
秦郁之眸色微动。
“这是最高点,那是最远处,看到了吗?”
野狼驮着他,处在悬崖顶峰上,瞭望着远处。
回忆闪现。
秦郁之动了动抬不起来的手,眸色渐深,鬼使神差的微微点了点头。
第二天,秦郁之刚醒,就看见阙安站在他面前。
阙安戴着个黑色帽子,帽檐压得低低的,全身上下被黑色包裹,手上推着个……轮椅?
他微张着嘴,看着阙安全副武装的做派,失声道:
“你要去演警匪片?”
秦郁之有种他下一步可能会从包里掏出枪来挟持他的错觉。
话音刚落,一双手越过他,从床上横抱起他,来了个公主抱,再然后,公主被放到了轮椅上。
“去爬树。”阙安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极了潜入医院的间谍。
秦郁之揉揉眉心,一时不知该夸阙安行动力强,还是该夸他服务周到:
“你是不是,该给我个准备时间?”
阙安深深看秦郁之一眼:“那你永远都不会有准备好的一天,就今天。”
那也不至于……这样把?
秦郁之看着自己身下的轮椅,晃了晃腿确定它有知觉:“我能走,用不着这样。”
阙安不由分说,一把把帽子扣在秦郁之头上,接着一双大手压住秦郁之头顶,往下压了压,接着他蹲下身,注视着秦郁之。
灰色的眼眸对上黑色的眼眸,秦郁之眼皮一跳,感受到热烈的视线和身前少年温热的气息,下意识想往后退。
“别动。”
食指指尖轻拂上他额间,密密麻麻的酥痒感涌现,然后一缕碎发被别进了帽子里。
阙安直起身子,懒懒道:“好了,走吧。”
秦郁之不自在的伸出手摸了摸额间。
好像还有残余温度,在噼啪作响。
少年的体温真的很高,仿佛能灼伤人。
走到院门口时,果然受到了阻拦,小护士关切的询问,对阙安表达不能未经允许随意出院。
坐在轮椅上的人抬起苍白的脸,说了一句什么,小护士露出为难的神色,还是坚持堵在两人面前。
秦郁之微微扬起嘴角笑了下,用德语说了句“没事,不用担心”,声音温柔,像是冬天柔软的毛毡。
紧接着护士的耳朵根难以察觉的红了一块,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出来后,阙安问秦郁之:“你刚对她表白了?”
小护士耳朵红成那样。
他发现了,女生都喜欢秦郁之这一款的,一副冷淡的样子,最好再带点小病,没事儿咳嗽几声,冲着窗外投去焦距不知道在哪儿的眼神。
都管这叫什么?文艺青年。
他上次把落在家的文件给秦郁之时,秦郁之旁边那个女秘书不时就抬头瞄一眼秦郁之,仿佛她来上班的动力不是工资,而是秦郁之。
秦郁之淡淡道:“我给她保证说不会跑太远。”
阙安不服的哼哼两声:“那也是美男计,等会儿……你保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