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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的开始他只觉得冰冷和疼痛,直到毛绒绒到来,他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睡着。
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重量,他低下头,发现自己整个人正被阙安的毛重重围成了个球,而阙安腹部正紧贴着自己,温暖源源不断朝自己传递。
他往上一看,对上阙安的眼睛愣住了。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阙安,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看上去整只狗都疲惫得可怕,仿佛最后一丝精力都被压榨干净了般。
昨晚……
对了,昨晚他胃疼,昏睡了过去,然后阙安跑回来,拿药给他吃,这些他都还记得,那后来呢?
他抽出被捂得温热的指尖,看了看地上的毯子,大抵明白是怎么回事,讶然道:
“你守了我一晚上?”
阙安嗯了声,瘫倒在沙发上,长长叹了口气,闭上眼打算补个觉。
一晚上没睡对他不算什么,但这几天连夜奔波,去了拐村几趟,几晚几晚连着熬,就有些受不了。
一睡着就肯定会压着秦郁之,所以他连眼睛都不敢闭上。
病了的秦郁之跟风干的玫瑰花瓣似的,一碰脆了的花瓣就哗啦啦往下掉。
秦郁之还想问什么,看着阙安疲惫的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捡起毯子给阙安盖上,让他安心睡觉。
地上是掉落满地的药片,旁边还有个破损的瓶子,盖子上有着牙印。
秦郁之捡起瓶子,垂眸看向旁边的阙安。
阙安真的守了他一晚?
秦郁之心里除了温热,还有些酸涩。
小时候他发病,半夜里秦母会陪在他身边,但是长大了,到了懂事的年纪,他开始自己扛,犯病也好,输液也好,都是他一个人硬抗过来的。
他习惯了。
而现在,有一个人,或者说半人半狗,来分担这份硬抗。
除了感动之外,他有些惶恐。
就像是一个贫困山区的孩子,只有出街赶集的时候能吃到一两颗一毛钱的糖,而现在突然有人拿着包装精致的巧克力塞到他手里,他不敢吃一样。
他垂眸看向阙安,轻轻给他拉上毯子,坐在窗帘投下的阴影中。
直到傍晚时,阙安才缓缓翻了个身,清醒了。
沙发另一侧传来声音——“醒了?”
秦郁之放下电脑,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饭还温着,你去吃点。”
他看阙安一直没醒,索性直接拿了电脑和文件夹在他旁边坐着办公。
他让人收集了近半年来容创的相关的出产和流通链,想找出其中漏洞出在哪里。
恢复精神和活力的阙安一下子跳起来,刚准备问秦郁之好点没有,结果一眼看见他身边的一大堆文件。
他走过去,似是想再确认一番般,拱了拱秦郁之怀里的电脑,看着他身边几大个文件夹,难以置信道:
“不是,我昨天才把你救回来,你怎么又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啊?才刚好又开始整这些玩意儿,要钱不要命了?”
秦郁之停了半天才等到一个插嘴的机会,开口道:“你听我解释。”
阙安气还在胸口憋着,冷冷道:“你解释。”
秦郁之松了口气,开口:“我是在——”
阙安语调往下沉,阴郁道:
“别狡辩,你自己身体你自己不清楚,我他妈熬半宿没睡为了什么,你当时那气喘得我就差给你做人工呼吸了,结果你自己又在这儿作死。”
不得不说,阙安虽然平日看起来真的像拆家的二哈,但生气起来真真切切带着几分让人不寒而栗的萧瑟感。
秦郁之许是对阙安这么大反应也有些意外,愣了一下,放缓了语气道:“是,我知道,但你先听我说完,让我解释一下。”
阙安沉声不耐道:“你说,没不让你说。”
秦郁之深呼吸一口气,组织好语言开口:“我是在——”
“别找借口了,你就是爱折腾自己,那你就折腾吧,爱谁管你谁管你。”
阙安说完,掉了个头,走出了客厅,跑厨房去了。
秦郁之:……
他从头到尾就说了那么几个字,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上。
他好笑的同时,也有种身份互换的错觉,被一只狗教育这件事或多或少还是有些违和感。
无奈之下,他站起身,跟着阙安进了厨房。
阙安正啃着一块骨头。
这几日风餐露宿,拐村那边一点儿却一点发现和收获都没有。
就在他思考要不要继续找下去时,秦郁之走了进来,阙安冷冷瞥了他一眼,继续啃着骨头。
秦郁之这次找到了其中关窍,也不进行所谓的“狡辩”和“找借口”了,选择了正确的认错方式,上来就直接:
“对不起。”
阙安勉为其难嗯了声,没有要继续搭理秦郁之的意思。
秦郁之伸出手想去摸阙安的毛,却被他侧头躲开,手落了空,秦郁之收回手:“你这几天去哪了。”
阙安看他一眼,还是没说话。
如此过了几分钟,空气中还充斥着略显尴尬的安静氛围,无法,秦郁之只能站起身来,正打算迈开脚时,后方突然传来声音:
“陈姨和刘管家呢?他们呢?”
阙安真的难以想象,昨天晚上他要是赶不回来,那秦郁之最后会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