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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冬燕拿过来一看……
看不懂。
反正不是银票,那玩意儿她太熟悉了。
“啥玩意儿?”
“前个儿先生安排了听写考试,我全部写对了,第一名!”窝头仰着小脑袋等夸。
杨冬燕就算看不懂上面鬼画符一般的字,可她也听得懂那句“第一名”。
第一名啊!
那不就是状元?
当下,杨冬燕高兴极了,随手将怀里的猪崽往地上一撂,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张薄薄的纸,满脸笑的仔细看着:“全写对了?第一名哟?好好,窝头你想吃啥,奶让你娘给你做!”
窝头伸手将因为突然被撂开,而一脸懵逼的坐在地上发呆的猪崽扶正站好,这才有模有样的回答道:“不用吃的,我知道家里为了买笔墨纸砚花了不少钱。”
供得起孩子念书的人家,其实家里的条件都不错的,可饶是如此,舍得出束脩不代表就舍得买文房四宝。
尤其这玩意儿贵不说,还是消耗品。草市上没得卖的,想要还得专门往镇上跑一趟。费时费力又费钱,因为这个,家长没少抱怨过。所以先生才会在魏家打算送窝头去村学时,特地提了一句,一开始不需要买笔墨,直接用沙盘就好了。
可讲道理,用小木棍在沙盘上写字的感觉,能跟真正的用笔在纸上写一样吗?
如果是刚开蒙也罢,那会儿主要是识字背书。可经过了这个阶段后,先生还是希望他的学生能经常练字的。
要知道,一笔好字在考学上是非常占便宜的。
当然窝头还没到这个地步,他如今的程度最多也就是赶上了比他早一两年启蒙的同窗。到目前为止,已经学会了写几十个较为简单的常用字。认识的字肯定更多,但不一定会写。
先生的意思是,在还未记住这个字怎么写的时候,无论是拿手指在空中比划,或是拿木棍在沙盘上写,都是可以的。可一旦记熟了会写了,最好还是要真正的拿起笔练习的。
到目前为止,能做到的学生,在村学里最多占了三分之一。
这也是为什么,窝头可以在跟他程度相当的学生里面拿第一的缘故,实在是不少刚启蒙的学生,压根就没拿过笔,冷不丁的让他提笔写字,加上考试的压力,脑子一糊,手一哆嗦,直接就考毁了。
窝头给他奶详详细细的说了学堂里的情况。
“我问过同窗了,他们说纸笔太贵了,家里舍不得买。奶,我会很小心的用的,也不用买肉给我吃。”
杨冬燕心疼的摸了摸窝头的小脑瓜:“可把我孙子愁坏了。放心吧,你爹还是养得起你的,只要你肯学,家里一定接着供!”
想起上辈子的小孙子,杨冬燕就有种手痒的感觉。她小孙子刘侾啊,那才是被宠坏了的孩子,要啥有啥,就不好好念书。
以前她还是很心疼的,觉得念书苦啊,何必让孩子这么受罪呢?现在嘛~!
那孙子还是挨的揍太少了。
看看眼前的乖孙窝头,再想想上辈子的熊孩子刘侾……
杨冬燕就觉得,假如老天爷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定会分外珍惜揍孙子的美好时光。
有些孩子真就是不打不成器!
远方的刘侾,忽然间打了个大喷嚏,顿时怒道:“是何人胆敢骂小爷?”
……
杨冬燕什么都不知道,她只一脸和蔼的看着跟前的小窝头。
告诉他家里有钱买文房四宝,叮嘱他看书写字要挑亮堂的时候,天黑了就不要再看了,点了油灯都不行,怕看坏了眼睛,倒是可以背书啥的……
窝头乖乖的点头,隔一会儿就弯腰将猪崽从地上拎起来,让她站直了。
猪崽把脸皱成了个肉包褶子,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奶。
然而,此时的杨冬燕满脑子都是乖孙窝头,才懒得搭理身畔的胖孙女。
不一会儿,猪崽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杨冬燕总算抬了抬眼皮子看了她一眼,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哭鼻子的小娃儿没肉吃。”
好的,明白了。
猪崽一瞬间停止了哭泣,冲着她奶露出了一个谄媚讨好的笑容。
——像极了干了蠢货后讨好卖乖的她亲娘小杨氏。
杨冬燕的话还是很管用的,在她的劝说下,窝头终于放开练字,每天都要写一个时辰的大字,虽然看着还是狗爬式的字体,但进步还是有的。
更多的时间,窝头用来背书,也不知道他咋背的,反正到如今,三字经和百家姓都已经会被了,千字文大概是还没学完,只有背前面一些。因为杨冬燕本人也没上过学,并不知道对错,只觉得自家心肝宝贝的孙子哟……
就是聪明!
她俨然忘了一个事儿。
曾经的她也是这么对待上辈子的儿孙的,且不说刘谏刘诰俩兄弟,单说孙子辈的。她一度将长孙刘修宠上天,那是实实在在的心头肉掌中宝。直到刘修长大后去了国子监念书,她又接手了小孙子刘侾。
从此以后,大孙子就是浮云了,小孙子才是她的新宠。
到如今,她已经彻底忘了小孙子,哪怕偶然间想起来,也是遗憾当初咋就没多打那浑小子两顿。
不得不说,喜新厌旧这个词儿,用在杨冬燕身上才是最合适不过的。
还好,窝头并不知道他奶居然是这样的奶,他还沉浸在“奶最爱我”的美好幻想之中,用功念书除了喜欢外,还有就是为了他奶的那一句考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