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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肯定不好过啊!
别说前些年刚借尸还魂的时候了,哪怕到了如今,杨冬燕还是觉得这日子太苦了,太难捱了。
你能想象自己一觉醒来之后,居然没人帮着穿衣裳穿鞋子,也没人端着洗脸盆漱口水送到跟前来,更没人帮着梳头装扮。
最可怕的是,她跟前甚至没有一个伺候的人啊!
这日子过得哟,简直就跟泡在黄连水里一般。
杨冬燕拼命的点头附和,她觉得魏大嫂说的完全正确,生活太苦了,日子真不好过。
魏大嫂以为她还是跟以前那样,不带脑子的下意识附和自己。回想着这两年的苦日子,她忍不住眼泪直往下淌。
费了些工夫,杨冬燕终于明白了她离开之后,魏大嫂过得是啥日子了。
其实,一切都是有征兆的,大概是从魏大嫂家闹分家之后,既已经预示着接下来的苦难了。
如果说,富贵人家不分家是害怕家产被分薄了,那么穷苦人家不分家,怕的却是日子过不下去。
这家里人口多了,就算日子再怎么磕磕绊绊的,总归还是能熬下去的。可人口少了,看似好像吃喝嚼用也少了,但不可否认的是,挣钱养家的人也少了。
尤其魏大嫂不走寻常路,她把前头几个大的都分出去了,独独留了小儿子在身边。
倒不是小儿子不孝顺什么的,而是这人品跟能耐本来就是不挂钩的。
魏大嫂的小儿子年岁轻,杨冬燕他们离家之时,也不过才刚娶了媳妇,媳妇倒是争气,嫁进门不久就怀上了。可正因为如此,家里这一大摊儿的事情呢,光凭魏大嫂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
怀孕期间倒也罢了,她小儿媳妇也不是那种矫情的人,就算重活累活干不了,其他一些清减的活儿还是会干的。可等生下了孩子,这总得坐月子吧?出了月子,那也得带孩子吧?
家里多了个小婴儿,一应的琐碎事情会多出很多很多的,新媳妇能勉强应付得过来,就已经算是能耐的了。
只这般,除却带孩子的事情外,旁的所有家务活儿都落在了魏大嫂身上。
偏生她当初分家的时候带了私心,田产是自家多得的。可她男人年岁也不轻了,哪怕还有个小儿子,可父老子幼,田产却不少,压根就忙不过来。又心疼钱财不愿意雇人耕种收割,如此这般,还不得魏大嫂抽空下地帮衬一把。
总得听下来,杨冬燕就觉得魏大嫂这是成功的将自己的路越走越窄,把自己往死里逼。
杨冬燕真的很想安慰她,可眼下这个情况,真的超出她的能力范围了。
这要咋安慰呢?说以后会好起来了?
不可能的呀,魏大嫂的小儿子年岁还轻呢,到今年都未满二十。以后肯定还要继续生,多生几个,家里一定会更忙碌的,等真的培养出来,起码也要十几二十年后了。
问题是,魏大嫂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吗?
杨冬燕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说了实话:“你说你这是何苦呢?好不容易把大的几个拉拔长大了,眼瞅着孙子都要娶媳妇了,你都熬出去了,干嘛非要为了个小儿子把自己给坑进去呢?”
“那是我儿子,我能不管他?”
要说完全不后悔是不可能的,可事已至此,魏大嫂也只能往好的方面看了:“你想想,有我和你大哥看着呢,这日子都那么难了,这要是没有咱们,他可咋过呢?”
咋过啊?苦着过啊!
要么就是小俩口苦着过,要么就是你们老俩口陪着小俩口一起苦着过。
关键吧,苦难并不会因为吃苦的人多了,而减少一分的呀!
不过眼下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杨冬燕只问:“你接下来打算咋办呢?”
“能咋办?先将来年的口粮搞定再说呗。”见杨冬燕一脸的狐疑,魏大嫂这才恍然,“你还不知道啊?咱们村啊,今年可遭了大难了!对了,你不是把地交给了老叔家种着吗?我记得你当初说的是收一成佃租?”
“对呀,大家都收三成的,我只收他一成还不好?”就算是亲戚,杨冬燕也不觉得应该无底线的帮衬。
不过,老叔那头倒是将她家收拾得还不错,那就无所谓了,横竖自家也不差那点儿钱。
可魏大嫂却摇了摇头:“咱们村啊,今年的收成大概只有去年的一半。”
“咋差得那么多?”杨冬燕惊了。
要知道,去年对比前年也少了一些,再对比大前年……就是大牛发现问题的那一年,虽然差距不大,但肯定是差了一些的。
这么算下来,今年的收成可能只有丰年的三分之一?
那是要死人的啊!
口粮完全不够吃啊!
魏大嫂眼泪都出来了,其实假如只有她一家过得差,身为亲戚肯定会能帮则帮的。再一个,就算当初分家那会儿,她跟前头三个儿子闹了矛盾,可当儿子的,咋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爹娘饿死。
除非,他们已经自身难保了。
“不知道咋回事儿啊!老叔说,可能是春耕之后连着好多天都没下雨。可就算这样,那会儿咱们也挑了水浇地的。后来又说,是地里的肥料不够了,咱们也去其他地方收了粪肥。反正该想的法子都想了,可收成就是起不来。”
其实,事情压根就不是秋收那会儿失控的,而是在五月的时候,就已经初见端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