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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沁,?你冷静一点。”贺熙伸出手,?想拍一下兰沁的肩膀安抚她,?被兰沁躲了过去。
兰沁面向贺熙,眼珠子缓慢地动了动,仔细地观察丈夫的表情,?随后语气很冷地问他:“贺熙,你儿子都这样了,你不难过?他还没有结婚生子,他以后怎么办?你这是什么表情?”
贺熙被妻子当众吼了一顿也没生气,趁她没有挣扎,搂住了她,低眉顺眼地轻声哄。
那位医生说完了自己该说的,此刻面对三个惹不起的大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挪到角落充当一个安静的背景板。
办公室里的灯不知道是因为接触不良还是怎么着,突然闪了几下。兰沁跟着闪烁的灯管猛地眨了一下眼,推开贺熙,看向贺凭睢。
贺凭睢平静无波地对上她的视线。
他这个大嫂,若是单论工作上的风格和能力,其实是他很欣赏的那种人才。但兰沁曾经对云典抱有很大的敌意,甚至在云典去世之后还想吞并她的公司。
就凭这一点,贺凭睢就不可能和她有良好的关系。
不过此时此刻,贺凭睢也没有功夫对一个难过的母亲角色冷嘲热讽:“风凉话我就不说了,建议兰总还是先考虑考虑给他找什么医生吧。”
“那个……”
一个护士跑到办公室门口,喘了几口气,一抬头就看见几个大人物齐刷刷盯着她,结结巴巴地说:“那个,小、小贺先生他……他已经醒了。”
兰沁什么也没有,一个箭步冲出办公室,直奔贺铭昆的单人病房。
贺凭睢看了看一前一后离开办公室的夫妻俩,慢悠悠地跟上去。
病房里已经爆发出了激烈的咒骂声,贺凭睢没有进去,在门口听了几句,轻啧一声,转身下楼了。
……
病房里。
贺铭昆眼里还带着醉意,但更多的是惊恐和愤怒:“我刚刚听到那个护士说的话了!我到底怎么样了!”
在他昏睡的时候,病房里还守着两个护士。这两个小护士帮他看输液瓶的时候小声感叹了一句,岂料就被刚刚转醒的贺铭昆听到了。
贺铭昆在晚上自己毫无动静的时候也只是猜测是自己状态不好,但从未想过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你们说话啊?怎么不说话?”
贺铭昆挣扎着就要起来,吓得兰沁连忙冲过去扶他:“别乱动,还在打针。你这个事,妈妈以后会给你想办法的。”
贺铭昆并不领情,推开兰沁:“我以后要怎么办?我还没尝够滋味呢。你也是,你不是我妈吗?你怎么不关心我的身体,让我到现在这样子?还有生活费,这两个月就给那么一点,你好意思吗?”
兰沁被他劈头盖脸又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噎得哑口无言。
干净明亮的单人病房里只剩母子俩粗声粗气的呼吸。贺熙在盆栽旁边站了好一会,等他儿子骂完之后才上前劝:“小昆,别这样对你妈妈,她也很关心你的。我们会一起想办法给你请医生的。”
奈何他在家里从来就没有威信,贺铭昆也不过是冷哼一声,就继续嫌弃地指责。兰沁一向强硬,被儿子这样说了那么多句,也忍不住骂了起来。
“你每天玩得乱七八糟的时候我难道没有管过你?你听了吗?”
病房里再次传来争吵声。
贺熙看似无奈地放弃了劝解他们母子俩,走到窗户边往下看。
窗户对着的是这家医院后面的地上停车场。
贺凭睢恰好在这个时候走进了其中一辆车里。
但贺熙看的并不是他,而是透过车窗,映出来的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
……
——
“他怎么样?”
副驾座上,孟听鹤看着钻进车里的男朋友,问道。
两小时前贺铭昆咚的一声倒在他们家门口的时候,他们就检查了他的呼吸和心跳,初步判定是睡着了。
保险起见,还是把他抬进了医院,并联系了他的父母。
不过贺凭睢并没有让孟听鹤跟着一块露面,而是让他在车上等。
听到询问,贺凭睢摇头,简洁地回答:“没什么事,就是以后不举了。”
“……啊?”孟听鹤想给他系安全带的手顿住,眼里弥漫着疑惑,“把他打成不举了?医学上来说……似乎不是很可能。”
贺凭睢按着他的手把安全带扣进去,啪的一声关掉车灯,发动引擎。
“不是,是他长年累月消耗,自己弄垮了身体。”
孟听鹤在副驾座上坐好,没有立刻对这句话做出评价。
贺铭昆做过的那些事,他多少也能猜出来,孟雪绝不是个例。
那样的花花公子……不说别的,就这一点,现在来看,莫名有些天道轮回的意味。
孟听鹤的想法诡异地和贺凭睢的想法重合。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说:“回家吧,很晚了。”
伴着贺凭睢的一声嗯,车子甩了个漂亮的弯,往医院外面开。
即将离开的那一刹那,孟听鹤忽然浑身一冷,后脖颈瞬间立起一片鸡皮疙瘩。
就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危险一般。
他往后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乖宝,在看什么?”
孟听鹤闭上眼,把后脖颈的微妙感觉平复下去,才说:“没有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