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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的酒瓶,烟灰缸里满满都是烟头,烟气缭绕,熏得人头疼。景漠窝在沙发上,头发凌乱,胡子拉碴,身上搭着的毯子拖到了地上,整个人颓废不堪,甚至都不能称得上算人。
顾明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漠,无措的站在原地,他想走上前帮景漠把毯子盖好,他迈了一下脚,不注意就踢到了连个空酒瓶,瓶子碰撞,发出声响。沙发上的景漠蠕动了一下,他没睁开眼睛,好像在做梦一般,迷迷糊糊的开口,“宝贝,是你回来了吗?”
顾明明觉得喉咙哽住了,怎么也开不了口。他见过很多失恋的人,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无数人在失恋,也有无数人走进恋爱。每个人都会失恋,恋爱到失恋再到相恋不都是很正常流程吗?不是所有的恋爱都能走进婚姻,只有失恋才是亘古不变的日常。
失恋后会有极端行为的他也不是没见过,可没有什么过不去啊,无论发生什么太阳都会照常升起,生活也会继续,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的执念都会随风散去。
他却从来没见过失恋后会如此走不出来的,工作不工作,生活不是生活,抽烟酗酒,还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
一个堂堂正正的大男人,要事业有事业,要钱有钱,还是在娱乐圈这个约炮就像吃饭,到处都是潜规则,爱情就是天方夜谭的大染坊,却因为个失恋就把自己弄成这样样子,简直是稀奇无比。虽然两个人从学生时代已经在一起了,可能是比平常人感情要深一些。可都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早没了新鲜感,失去了激情,又已经过了单纯的年纪,在娱乐圈这个光鲜亮丽的地方,面临着那么多的诱惑,别说坚守初心,不出轨不约炮已经算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绝世好男人了。
景漠睁开眼睛,看见来人是顾明明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顾明明接了杯开水递给他,“哥,你饿吗,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景漠没有说话,对食物早已失去任何欲望,什么时候饿了就吃一点,不饿就不吃,很久都不饿,饿了也不想吃。
顾明明一点办法都没有,搬救兵把刘春生叫来了,刘春生一把扯下景漠身上盖着的毯子,景漠翻了个身,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你跟公司说心情不好,暂时不想工作,想一个人静静,你就是这样静静的?”刘春生一脚提倒几个酒瓶,还有横七竖八的外卖盒子,质问他。
“关你屁事,滚。”
“你说关我什么事,不就是分个手吗?”刘春生看着他颓废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该工作不工作,还把自己弄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世上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你他妈至于吗?”
“滚你妈的,你懂个屁。”
刘春生冷笑,“这会儿有力气了,跟我吵架就有力气了?”
不想再听他喋喋不休,景漠随手捞起一个抱枕砸他,“赶紧滚出我家。”
“怂。”
“你说谁呢?”
“我说你怂,就是说你。你这个样子做给谁看呢,你有本事到他面前这样做啊。你以为你这样他就会回头了吗?”刘春生说:“幼稚,简直幼稚的可怕。放不下你有本事就去追回来,放得下你就好好振作起来,给我好好工作,走得更远,站得更高,让他后悔离开你。”
“你不了解他。”
小秋爱的从来不是成功的自己,他只是单纯的爱着爱情,不因任何附加,不是因为外在,不是因为金钱,不是因为名利,就是因为太过于单纯,没有任何支撑,一旦倒塌,就难以挽回。
“我是不了解他,我跟他又没有什么关系。”刘春生冷笑,故意刺他,“既然你这么了解,还不知道他想要的什么吗?怎么就让他轻易跑了呢?”
刘春生和顾明明已经离开,又剩下他一个人,他怎么总是一个人。
景漠去冲了一把脸,他麻木的捧着水不断往自己脸上浇。他盯着镜子里连自己都有点陌生的脸,他何德何能,曾经有人那么爱他,他还把那个人弄丢了。
他问自己,小秋想要什么?他哪有什么想要的。从头到尾,他要的不过是自己的爱和在乎。他自诩了解他,宠他,爱他,却忽略了那些都是他的一厢情愿。他陷在自以为是的自我感动里,却从没在乎过对方的反馈,没在意过对方的感受。
他被对方的爱意包裹,总是理所当然的享受,把对方的好,对方的付出都当做理所当然,却从没回馈过同等的爱意。
可是这个世界上哪里允许有那么多理所当然啊,不过是对方爱得太深,用爱意给他编织了一个允许他理所当然的地方罢了。
而他却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爱不是占有,不是控制,不是约束,不是争吵,不是亲吻,不是高兴了就在一起,不是执念,不是索取……
爱是浩瀚宇宙,苍茫大地,苦难人间,而我只想紧紧抱住你。
*
寂静的夜里,门铃声格外刺耳。
景漠看了一眼门口的显示屏,并不想开门。
外面的人似乎早已猜到他的心思,他对着显示屏浅浅一笑,“哥,你不开门我就站着不走,让别人看见拍下来放到网上就不好了,你说对吧。”
“于然……”景漠的声音带着怒意,很不耐烦,“你到底想怎样?”
“哥,你先把门打开,我说几句话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