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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也没反对,反正他也不是非要和孙家结亲不可。再看看也成。却不知邢霜心里也在发愁。迎春的婚事确实是个大问题,现在找,门当户对,之后若是贾家出了事,迎春的日子怕是难过。不找吧,迎春的年龄眼看着也不小了,也没什么理由拖着。
没成想迎春的婚事还没定,探春的婚事就要有着落了。却是东南方名粤东的一偏远小国国主,来京朝见,以和亲手段向天朝称臣。皇帝哪里舍得自己的公主去那民生未开化之地?便容后再议了。哪知这事恰好叫贾政知晓,当即上了折子,愿意让自己的小女为国分忧,和亲东粤、为国出力。
要知道那东粤距离京城三千多里远,隔着茫茫一边海域,这要是嫁过去了,一辈子也别指望再见一面了。孩子人生地不熟的,受欺负了受委屈了都不知道也没人给撑腰,谁家舍得把自己闺女送出去受罪?偏生贾政一副忠君爱国、过国分忧的架势,亲自上折子自请。
不是为了自己的官途,不顾女儿的死活,贾政可真不愧是个官迷。可惜,皇上铁了心要对这些世家开刀。又怎么会允?这个时候,刚好贾雨村也跳出来搅局,成功搅合了贾政的算盘。也免了探春远嫁异域之苦。
却说贾雨村因为在薛蟠和冯渊那个案子上判了冤假错案,被皇上撸了职,闲在家中。只这贾雨村和贾政一样是个官迷,好功名利禄,每日汲汲营营,终于还是叫他钻到了空子,见风使舵投靠忠顺王。不过两月,又重新启复了。
贾雨村为人虽不怎么样,但是,把握人心自有一套。看出来皇上想对这些世家动手,便头一个跳出来弹劾贾家。要知道贾雨村一开始便是托贾家的面子才复职,和贾家一直关系密切。没少帮贾家办事,手里自然握有一些贾家的秘密。趁机告发贾家。
贾家最大的靠山元春已经过世,家里又没有什么得用的人。一时间,朝堂上弹劾贾家的折子如雪花般洋洋洒洒地堆了一大摞。有荣国府的也有宁国府的。宁国府那边多是说贾敬跟地方官员信件往来过密,秦可卿金丝楠棺材“逾制”,贾珍勾引世家子弟众赌博吃酒,光天化日强抢民女,残害无辜百姓等大罪。
荣国府这边更细。有荣国府不守礼制的,有贾家跟谋逆的北静王交往过密的,有大老爷曾经欺压百姓的,有贾政任上办事不利、偷逛青楼楚馆的……
各种罪证,有些真的,有些莫须有的,真真假假的,人人都来踩上一脚。
皇上斟酌了一番,终于还是对贾家下了判决。收回宁国府和荣国府世袭爵位,夺了所有贾府男丁身上的职位,成为白身、平头百姓。收回贾家府中内眷册封的诰命。抄没荣国府,男丁中除了未成年的贾环、贾琮、贾兰,尽皆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宁、荣二府同时被查抄。
当荣国府被官差包围,荣国府上上下下不拘是主子还是奴才全都被带到了大厅跪下听旨的时候,皆惊慌无措。显然还没明白怎么就摊上了这样的祸事。恐慌、无助、瞬间感觉到天塌了的绝望。只邢霜终于有种终于尘埃落定的安稳。
最怕的是头上悬着把刀,你明知道绳子要断,却不知道这根绳到底什么时候会断,刀何时会落到你的头上。这种众人皆醉你独醒的感觉着实不太好。如今,事情发生了,邢霜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读完圣旨,只听一声令下,便开始正式抄没家产了。霹雳乓啷的响个不停。
邢霜护着珞哥儿还有岫烟,安安静静地蹲在一旁。只贾母看着被官差围成一团的荣国府、肆意践踏、摔打、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贾母老泪纵横。荣国府曾经的荣光一幕幕地从自己眼前闪过,曾经的张扬恣意,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
而王夫人眼睁睁地看着几名官差朝着自己院子里而去,急的眼睛都红了。
倒是没想到,这时又来了一道圣旨,这回却是许了个恩典。
起因便是这段时间皇上大动作很多、抄家灭族、大动干戈的事情做的多了,皇上到底不想让人觉得朝廷太过冷血,闹得人心惶惶的。再加上大老爷当初积极归还朝廷欠银,京中这个话题持续了好久。皇上还记得,顺嘴问了身边的内侍一句,刚好又扯出了当初邢霜在灾荒时候捐赠银钱米粮菜蔬之举。平日里也常有善行。
因着这个,叫皇上感叹这些世家倒也不全是蛀虫、一无是处之流,还有能看的过眼的。皇上沉吟了片刻,便又顺手施了个恩典。允其府中女眷的嫁妆带走。
当然,不是谁都可以,只有三个女眷有此幸运。邢霜的善举为自己占了一个名额;李纨是节妇,因而,她也算一个。最后便是贾母了。圣上体恤其年事已高,也允其带走嫁妆。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邢霜本来还在想着自己只怕还得被迫背着二房一截,毕竟也不能看着二房所有人全都活不下去。不管是因为贾母还是因为名声,都不能这么干。想到这里,邢霜就觉得膈应。结果现在用了皇上的恩典,倒是不用了。有贾母和李纨的嫁妆,二房的生活问题就自己解决去吧,真真是意外之喜了。
于是,又放邢霜几人去取嫁妆。说是放还,其实也不可能真的让她们对着嫁妆单子一件件找,不说嫁妆本身的损耗了,就是这些大家夫人嫁妆哪个不是几十上百台的,东西杂七杂八的,还能让你都抬走?因此,也就是一人整理出个一个箱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