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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为叔,终生为叔。”霍元霁从他手里夺过烟盒,自己拍了一根,抽上了。
“抽烟不好,能不抽就不抽。”
霍元霁说话的时候,是一副看淡生死、云淡风轻的样子。
在这混乱的房间里,透着一股立地升仙的气质,格格不入。
“明明才二十多岁,怎么像个小老头似的。”宣若鱼捡起一根凳子,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还不是为了配合你。”霍元霁望过去,吐了一口深沉的烟雾。
宣若鱼:“??”
“配合我?我正值青春年少,哪里有你一半老气横秋?”
眼睛在狼狈不堪的房间里转了一圈,霍元霁给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在霍元霁心中,宣若鱼挺坚强。
应变能力快,接受能力强。
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在乎,还是没心没肺,明明处境艰难,却从不埋怨。
就像悬挂在天空中的骄阳烈日,
明媚、热烈。
天生乐天派。
偶尔会干些出乎常人意料之外的事。
比如刚到公司就敢打主管,还会飙车,技术还挺高超。
但是在遭遇家庭重大变故的时候,他不认为这个半大的孩子能接受良好。
宣若鱼失笑,“你做出这‘悲伤逆流成河’的样子,是为了宽慰我?”
“嗯。”霍元霁点头承认,“我不太会安慰人。”
“确实。”宣若鱼表示赞同。
霍元霁看过来,两人对视了一会儿。
霍元霁身体缓缓往前倾。
宣若鱼好似想起了什么,拖着板凳往后仰,“操,你别抱我。”
霍元霁的身体已经倾过来,双臂伸展,看他反应,又退了回去。
宣若鱼大惊,“你真的要抱我?!”
“不然呢。”霍元霁淡淡地开口,“我不会安慰人。”
霍元霁家教严,父亲对他很严厉。霍家的家规,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流血不流泪。
每次遇到困难,都是自己解决。
没有被人安慰过,自然不知道怎么安慰别人。
拥抱,也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
“我没事。”宣若鱼连忙摆手,“好像我才是最后的赢家。宣若臻就是个冒牌货,该被安慰的人是他。”
霍元霁问他,“赢了,高兴吗?”
宣若鱼耸肩,“一般。”
他其实没什么,身上最多的情绪也就是真相大白后的如释重负。
还有,宣若臻离开时的眼神让他印象深刻。
宣若臻看向牛英的时候,眼神是充满怨毒的,看向朱洁的时候,满是埋怨。
最后看向陈夫人的时候,却是充满爱意的渴望。
明明陈夫人和他毫无关系。
是怎样的虚荣心,让他放弃自己的家庭,不惜作假,将素不相识的女人认作母亲。
荣华富贵,真的那么重要?
霍元霁坐在旁边吞云吐雾,凝视着他。
大有来找我谈心到天亮的气势。
宣若鱼想笑,霍元霁平时连话都懒得说,今天却主动要和他聊,真是难得。
他想再次澄清,这件事对自己真的没有太大的影响。
散了吧,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对上霍元霁眼神的那一瞬间,他又犹豫了。
明明是忽然出现在这个世界,生命中第一次相遇,他却觉得,对霍元霁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好似冥冥中有种联系,将彼此拉近。
这种感觉很奇妙,让人禁不住想一探究竟。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宣若鱼重新坐下。
霍元霁笑了笑,“十八岁零两天。”
“这么精准?”宣若鱼抬眸。
“嗯。那个时候,我妈刚做完手术,脾气有点不好。我那时候正是叛逆期,自己买了包烟,一个人抽了大半包包口烟,觉得抽烟就那么回事,去学校还被老师闻出来了。”霍元霁的语气很轻松,就像是说了个玩笑话。
“后来看到别人抽,才知道,烟包在口里,还要再往里吸一次。我又回去拿出剩下半包烟,抽了一口就被呛了个半死不活。”
霍元霁一直很优秀,是人们口中的传奇人物,想不到也有叛逆的时候。
这一瞬间,宣若鱼忽然觉得霍元霁并不是传说中那么高高在上,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抽烟这种事,算不上什么美好的回忆,他却记得这么清楚,其中应该有什么隐情。
细腻如宣若鱼,自然地岔开了这个话题。
“你为什么平时不爱说话?”
霍元霁笑了笑,“言多必失。”
“哦,”宣若鱼笑,“我还以为你只是单纯懒得说。”
霍元霁看着他,没有接话。
“不是吗?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总共和我说了三句话,连车都懒得开。”宣若鱼回想起来,“我当时就想,这人怎么懒成这样,是不是吃饭都要请人端碗。”
霍元霁笑:“下次一起吃饭的时候你可以看看。”
宣若鱼:“你要请我吃饭?”
霍元霁:“赏脸吗?”
宣若鱼:“为什么?”
霍元霁:“想带你见我的朋友。”
宣若鱼:“??”
霍元霁:“因为我是你的未婚夫啊。”
宣若鱼扯着嘴皮笑了笑,“霍叔叔,别开玩笑,差着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