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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骄抬眼看着他,简释意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再跟他耍宝撩拨,不再像之前那样故意惹他生气,他笑容浅淡,面目俊朗,甚至主动出了房门,贴心地替苏骄关好门。
——只不过关门的动作有些许粗暴。
还是生气了。
苏骄叹了口气。
但叹完气他自己却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叹气。他刚刚说简释意“没良心”,其实也是气话。简释意确实因为简家的势力财力获得了很多“优先权”,但一个人的出身谁都没法选择,简释意已经做得非常优秀了。
他演技精湛,灵动有趣,浑然天成,是天生的演员。
他每一部戏苏骄都一边挑刺一边还看完了。尤其是获奖的那三部电影,其中的一部涉及了当下比较关注的民生问题和法律题材,简释意把那样一个精明市井却又善良光辉的警察演出了令人叫绝的形象高度,网媒评论说这部电影几乎是电影史上的奇迹,是令人“生厌”同时又让人敬畏的标杆。苏骄一个人在家关了灯,看得直发抖,简释意对感情和细节的处理有时候太真实,让苏骄恍惚怀疑起这个人只是和“简释意”用了同一个好看的壳子。
苏骄看着衣架上简释意没带走的外套,这是简释意今天扑上来不由分说一把裹住自己的那件,也是他在里面藏了一盒烟却非在自己面前演戏说是早餐的那件。那上面残留的温度苏骄略一回忆便能记起,就好像……
就好像他一直渴缺的一样。
可他记得,自己当时既推开了简释意的怀抱,又抽回了那只放在他内袋里的手,现在还把本尊气的连外套都不穿的摔门出去了。
有些东西你根本没法奢求。
一个人的出身是有时候是没法通过自我挣脱的。
苏骄正发呆,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下意识拿起一看,来电显示的号码眼熟到苏骄抖了一下。
他咬了咬牙,深黑的眼珠子盯着那串号码,瞳孔里烧着无人窥得的暗火。
“……叔。”苏骄的声音有些发紧,但并不生怯。
那头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刮在苏骄耳膜上:“小苏啊,听说你们第一天拍完了?我这两天正好得空,在节目组看看你,你收拾好了就下楼来,我的人在门口接你。”
“不用了,叔。你人在哪,我去见你。”苏骄的声线冷清如松,已然听不出任何异常。
“……就在你们双岛酒店,五楼的包厢。小苏,”何缔说,“不用叫我叔,生分了。”
苏骄静静地吸了一口气,应道:“我马上到,叔。”
简释意又一次被苏骄气走了。
而这种情况曾经无数次发生,甚至两个人都被对方气走,还要互相在背后骂一两百句难听的话。
但今天不一样,简释意满心的温柔都被苏骄给吓出来了,刚觉得自己之前对苏骄态度轻佻还经常故意惹他烦,有所亏欠,正想小心地弥补一下这位自己之前一直不知道他竟然喜欢男人的“死对头”,帮他点小忙,赶走一只苍蝇,但没想到,人家竟然觉得自己也是跟“苍蝇”差不多的东西?
简释意气得洗了三次脸。
就不该对他好!
简释意脸上挂着水珠,从洗手间出来,正在犹豫要不要回去取一趟外套出门逛逛,管他苏骄跟谁吵架或者跟谁回家……
苏骄从电梯里出来的背影骤然闯入视线。
简释意眼一直,愣住了。
管他的!简释意深吸一口气,爱怎么样怎么样!
但他的腿却叛逆地跟了上去。
简释意溜着墙根,正在疑惑自己为什么自动就跟了上来,苏骄就跟着侍者进了包厢。
简释意看了看,双岛酒店因为在岛上,地盘小但客流量却不少,所以包厢会在里面进行二次分割,也就是两个门进入同一个包厢,而且包厢中间会有双开推拉门,上面画着花里胡哨的鸳鸯,简释意记得,这层的包厢好像都是这样。
一个侍者推着小车正好经过,突然被一个特别高大英俊的男人拦住了去路,侍者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偷看这位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客人。
简释意指了指旁边的门,问他:“这个门进去和前面隔壁包厢是连着的吗?”
侍者呆呆点点头。
……好帅,这人是明星吧?好像,有点眼熟?
“那就行,今晚这一排包厢,除了前面这间有客人的,我都包了,打这个电话要钱。”简释意把自家秘书的名片扣在小推车上,不由分说推门进了包厢。
……我他妈非得看看苏骄今晚想搞什么,以后拿出来嘲讽他!
只有这一个原因!
简释意趴在花里胡哨的鸳鸯推拉门前偷听,像只比彩绘还花哨的公鸳鸯。
苏骄进了包厢,果然只有何缔一个人在等他。
何缔坐在主位,正对苏骄,见他进来,让了让椅子,示意他坐下。
“叔。”苏骄冷淡矜贵地打了招呼,坐在了他对面。
何缔指了指他面前倒了个底儿的红酒杯:“尝尝,我刚从法国带回来的。”
苏骄柔软的指腹蹭了两下杯肚,并没有拿起来:“谢谢,我喝不了酒。”
简释意先是有些奇怪苏骄为什么管何缔叫“叔”,但何缔的话很快吸引了他的火力。
屁,还法国带回来的,我在别墅里放了一酒柜的名贵红酒,苏骄就算砸着玩也得分两天砸,看上你那点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