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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心里还是放不下苏骄这块能单靠脸就挣钱的肥肉。
合同刚签完,明城这边声明就发到了微博,?速度之快简直像是生怕苏骄不被骂“没良心”一样。
经纪人Merry对苏骄还是有感情的。虽说这个孩子一直不喜欢按公司给他安排的路走,?脾气很拗,但胜在形象好看,人也很正派,性子虽然冷了些,但不是那种走歪路的孩子。这一点在鱼龙混杂的圈子里是十分难得的,?更难得的是苏骄不上不下地混了几年,见了那么多灯红酒绿的诱惑,?依然能坚持自我,?这不是寻常孩子能做到的。
Merry虽然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隐约猜得出些他那些执拗的大概。
Merry不爱说话,?苏骄也不是个能说的,?所以这对经纪人和艺人这几年来关系一直不好不坏,尤其Merry还受命要把苏骄推到他不想走的路上去。
一直以来,?苏骄虽然知道不是她的错没说过什么,?但心里确实并不满意。
所以到了离别的这一步,聚散离合,好像也没什么话好说的。
Merry站在来接苏骄的车十米开外,?手里还提着手底下其他艺人的通稿,签完了解约合同她还要去奔波。她整个人看起来还是那么干练,中跟鞋和休闲小西装,短发和一个珍珠耳坠,妆容平整严肃,没什么好脸色。
苏骄踏出明城的旋转玻璃门,周围路过的工作人员有几个在他背后窃窃私语,像是一众鸡鸭凑着头对他评头论足,那口风仅仅是刮来一星半点,闻起来也是一股不友善的恶意。
但苏骄早就习惯了,从小他就不是个受欢迎的孩子,他越是长相出众明艳吸人眼球,就越是被人诟病遭人口舌。比不上他的在背后诋毁他,为他惊艳的就想从他身上得到点什么,而比他强的往往又不会招惹他这种冷淡又风口浪尖的。所以少有人真心对他。
一直以来,大学时大大咧咧粗中有细的吴依沫算一个,工作后软软糯糯却十分勤奋的助理小张算第二个,而Merry……苏骄对她的感情说深不深,但要真的说厌恶或者恨倒也并不会。
Merry一直以来也在暗中想办法帮他,只是往往有心无力,为利所困。
苏骄站在大楼檐下,晚上的CBD灯火通明,停车场外高楼林立,像是一尊尊静默的贵族和官员,穿着规整奢华的灯光,凑在一起,板着脸矜持冷淡,握着财富和舆论的风口浪尖,沉默不言。
“下雨了。”Merry在苏骄身边问他,“你带伞了?”
苏骄看了一眼忽然掉下雨丝的夜空,摇摇头。
Merry如同以前一样叹了口气,像个恨铁不成钢的妈,从包里掏出伞来递给苏骄:“给,上次你忘在公司的。怎么总是照顾不好自己?”
苏骄接过伞,淡淡地冲她笑了笑,道:“谢谢姐,我走了。你保重自己。以后夏天,别再喝那么多冰饮,对身体不好。”
Merry淡漠地应了一声,嘱咐他小心。
苏骄冲她点点头,转身撑伞,走进雨里。
纵然Merry从业以来见惯了漂亮的男孩女孩,但至今她在近距离上和苏骄对视仍然还会觉得心头一跳。
以前是觉得这个孩子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明明是该明艳不可方物的长相,却一直是个冷淡矜持的人,这种碰撞却使他有了更迷人的吸引力,那种外表的冷艳和骨子里的温和完美杂糅,几乎让人难以从他身上移开眼睛。
但今天Merry突然发现,这个漂亮的大男孩不知不觉就长成了一个男人。
他变得沉稳,不再封闭自己,不再刻薄尖锐,那些被极力藏着掖着的温柔逐渐蒸发出来,他一颦一笑里那些刺拉拉的棱角忽然间都变得润泽了起来,好像他心里终于有了东西,填补了他那些空缺又不让人看的伤处。
苏骄撑起伞踏着薄水走过去,十几米远处停了一辆黑色的豪车,低调地关着车灯,只有前窗开了一半,车里没开灯,黑暗的驾驶座伸出来一只夹着香烟的手懒洋洋搭在窗边儿。
那支烟是暗红色的烟嘴,燃了不到一半。
还没走到跟前,那只手就吸引了苏骄全部的目光。
那严格来说并不是一只白皙的手,不像苏骄一直对自己并不满意的肤色。它不是泛着冷感的白,而是种透着暖光的色调。
手背青筋安静起伏,力量都藏在那些遒劲的线条下,雄性的荷尔蒙气息缭绕着那些线条,像是某种木质香调的香水,太过引诱。
单看这只手,苏骄已经不能把它与当年那个和自己在小礼堂公然幼稚对骂的简释意联系起来了。
尽管这只手的主人依然时常幼稚捉弄人,但时间赋予了他更多的沉淀。他演技高超为人潇洒,变成了一个知情知趣的男人,懂得怎么把自己想要的东西拿到手,他优秀,知书达礼,温柔热忱,谦逊温恭,没有那些璀璨灯光里居上者的脾气,是个十分理想的爱人。
然而他实在不应该是他苏骄的爱人。
苏骄不是不喜欢他,而是觉得太遥远。简释意这样璀璨绚烂站在最亮处,所到之处溢满赞美之词的人,和他这种阴沟里的小野花是不可能长久的。
世上虽然也总有人会喜欢野花,但这个人却不会是简释意。
这样的感情是不长久的,不长久就是总有一天会被抛弃,会被抛弃的可能性就是苏骄止步不前的原罪。
简释意见他走过来,便降下车窗,笑意满满地把烟放在唇边上叼住,空出那只刚刚夹着烟的手去够苏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