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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产是她的,查看下是理所当然,然而多年未见,嘘寒问暖的酬酢是必要的,那么账簿怎么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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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头马车停在淮州合阳府东城区的胡家大宅前。
江边多雨,外墙高矮分成两道,四合一式的大屋群错落有致,屋内外铺设大理石板,穿过弄堂甬道能看到左右侧边明堂,显得深院低调且气派。
胡氏没有分家,几代人都住在这里,因为女子掌权,男人少有敢纳妾养外室的,因此子嗣传承下来的人数并不夸张,加上堂亲也不过三张大圆桌,这样的三进四合院,住的正好。
朱红漆的门扇,门檐两端高高扬起上卷,如飞行的鸟雀羽尾。
苏明妩站在门楣石狮子旁边,身后是霍刀提着大小伴礼,绿萤左手拎个小巧红盒,腾空的右手走上前,握拳敲起门板。
这里没有王府的派头,江北许多富人家都很低调,不习惯设门房杂役。
很快,下人就开了门,他当然不认得他们,由门缝里探出个大头,“请问,您们是?”
苏明妩不想拿符栾的身份吓他们,“你去与老夫人通传,说是京华苏家的人来了,你家老夫人会知晓的。”
“哦,可,可是,老夫人不在家,几位老爷夫人都不在家,你们能明日来么?”
“不在?他们去哪里了?”
苏明妩心忖,这个时节,也不适合举家踏青呀。
“哎,你们是来投奔的远亲吧。”
下人叹了口气,“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我家三公子被抓进府衙,有两日了未放出来。家里乱成一锅粥,老夫人今天亲自去见官老爷,求官老爷宽恕呢。”
苏明妩很惊讶,胡氏向来是有眼色会打点的,“三表哥他犯了什么事?”
下人摇头,“我也不知道,您别问我了,等到明日再说吧。”
“...”
嘭——大门被不客气地合上。
绿萤回头扶起苏明妩,“王妃,我们还进去么。”
“不进去。”
人都不在,她独自进去作甚。
苏明妩蹙着眉转过头,忍了几次还是忍不住,说道:“霍刀,你老实告诉我,把我表哥抓起来这事,是不是王爷吩咐的。”
霍刀挠了挠头,转过去背对,望着天,“这天气好哇,王爷也不许我说...昂,是。”
...
第75章 “王爷就是这般脾气,实……
合阳府的府衙位于南城区, 淮州民风质朴,素日里公案没几件,衙堂清闲的连门槛边的杂草都能长到五寸高。
不过, 今日后堂的花厅, 倒是叽叽喳喳, 嘈杂的不得了。
宽厅有两列六张檀木交椅, 围绕中间的榆木圆桌, 只有为首的客位坐着个老妇人, 其余中年的男女多是面色焦急地来回走动, 各顾各的, 嘴里念念有词。
老人皱眉执了拐杖敲地三声, 周遭终于寂静了下来。
“都住口,刘府尹还没来,远儿的事尚未理清, 你们吵得我头疼!”
说话的正是胡家现任当家,也就是苏明妩的三姨姥姥,她外祖母的嫡亲妹妹。
苏明妩的外祖母在家中排行第二, 嫁到洛家后因病去世的早, 老祖宗因此特别疼爱长外孙女洛婉琴,洛婉琴为了嫁给苏鸿旭与江南自己家中闹翻, 胡氏明里暗里给她的资助不少。
近些年, 因为老祖宗去世, 苏鸿旭清高自傲, 两家关系每况愈下。若不是每年还有苏明妩这份嫁妆的联系,他们着实找不到其他理由联络。
不过,说到底,这种算不上深仇大恨, 三代以外血缘本就淡薄,疏远是意料之中的事。所以当孙儿被府衙扣下,胡家人无论如何想不到会和苏明妩有关。
年近半百的胡老爷很发愁,“娘,我真的不懂,就算咱们生意场上得罪了谁,那干嘛抓修远呢,他才刚二十,毛头小子就光顾贪玩,谁还能看得上他。”
胡夫人在他身边,袖子掩面,哭着说:“那还不是,还不是你前两日和何家吵门口那块空地归谁,肯定连累到儿子了!”
“我呸,何家老头他敢?”
“怎么不敢,前年他不是还去我们山头放火,要不是发现的早,我们家的老树都被火毁了。”
胡氏家族主要做的是木材供应和粮食米铺,拥有江北大片山头以及江南的部分田产,在淮州这块,何家是能跟他们在财力上比拼的旗鼓相当的邻居。
胡夫人说完,兀自完成了一番痛苦的假想,呼天抢地地扶着圆桌,“要是儿子有个好歹,我,我就死在他们何家铺子前!”
胡老夫人闻言,皱眉看向儿媳妇,“翠娘,你少说两句,事情还没水落事出,你乌七八糟说的什么东西。”
胡氏翠娘擦泪,瘪着嘴问:“那,那我不是心疼儿子么。”
胡老爷不爽快地嚷嚷:“所以我们就是等着府尹大人提要求,就你急,那不也是我的儿子,哭哭啼啼有用吗?”
胡二老爷走上前打圆场,“好了,大哥大嫂,且先稳住,我看修远本性纯良,不是个没福气的小子,今天的事或许是桩误会。”
翠娘忍不住哭道:“修远他小叔,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家栗儿好好的...”
“够了!”
胡老夫人瞪了大儿媳一眼,“翠娘,你再口无遮拦就给我回家。”
她男人死的早,生了两儿一女,女儿嫁到了江南,两个儿子就跟在随身,大的急躁小的温顺,但都孝顺体贴,她最是不许兄弟之间感情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