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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寒鉴松开他,好似刚才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走前补充一句:“下次记得带上我的名字,至少比你动手动脚的方法好用。”
他走了好几步,突然折返回来,在他额头上量了下温度,低头嘟囔了一声,也没跟他说话,扬扬手走了。
楚时茶站在原地许久,回味着他的话。始终想不明白是何意思,却在某几个词汇掠过脑海的时候,产生一种淡淡的温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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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顾寒鉴没有回家,单方面宣布跟楚时茶冷战。之所以是单方面,完全是因为,楚时茶没有意识到,而等顾寒鉴回家凌晨回家,已经单方面宣布冷战结束。
夜里,顾寒鉴没回家,难得想起了被遗忘到犄角旮旯的损友。
接到顾寒鉴电话的时候,阮俞正在跟小心肝办事,等得顾大爷十分不耐烦,才接,迎头就是一顿臭骂:“你小子很厉害啊!”
阮俞一听,觉得有事。顾寒鉴这人跟他一起长大,两个人脾气秉性都以说实打实清楚,一听到他正儿八经的语气,阮俞就知道坏了,这位哥此时发飙呢。
他急得差点裤子都没穿。
等到了包间,顾寒鉴点了一排名酒,正挨个品尝,却一眼不发。
这就是可怕之处,若是他逼逼叨叨,像个即将步入中年的大叔一样抱怨人生,那就屁事没有,可他沉默不语,只知道闷着喝酒。
“心里有事啊?”阮俞跟他碰了一杯。
顾寒鉴直接闷了半瓶,开口是:“……我有一个朋友……”
“是是是,有个朋友系列。我知道是你,咱俩几十年交情了,什么事儿还需要遮遮掩掩?我可是放弃了我的软香玉怀,专门过来听你牢骚的,别跟我整那些虚的。”
顾寒鉴漆黑瞳孔凝视了一会儿阮俞,突然哭丧着一张脸:“我从来没有这样过……从来没有这样把一个人放在心里过……我就是心里不舒服,特别、尤其不舒服。”
说得没头没脑,但阮俞还是搞清楚了。
妈的,这老狗春心动了啊!
“你……爱上人家了?”
顾寒鉴心头咯噔一下。
“还是暗恋?你该不会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白过吧?”阮俞在透亮玻璃瓶子上敲了一下,剪了烟尾巴,抽了起来:“你真什么都没告诉人家?”
“什么叫做没告诉他?我……”
仔细想了下,虽然平时多有帮助对方,也有搂搂抱抱,甚至都已经住在了一起,但好似真的……对方并不知情。以楚时茶迟钝的性子来说,他可能根本没有想到这一步……甚至……
“……抱歉,我性取向正常,不喜欢男人。”他在自我陈诉时候,是这样说的。
一瞬间,顾寒鉴不知道该为自己爱上了一个直·男而高兴,还是悲哀。
看顾寒鉴表情,阮俞大概了解了,他吐了口烟:“迟钝,对方并不知情……嘶,地狱难度啊。不过往好处想,你有钱有颜身材也好,什么样的女人追不到?”
“……他不是女人,性格跟普通人也有点不同。”顾寒鉴想起楚时茶,清醒了一些:“对了,你修心理的,有没有听说过什么……变态人格?就前额叶受损后导致的情感障碍……记不清楚了,大概是这个玩意儿。”
“变态人格?这个问题很大啊……前额叶受损,会造成很多问题,比如情感认知障碍。当然变态也要分先天和后天的,如果是后天的,那还挺复杂,什么家庭问题、幼年生活环境,都会造成情感认知障碍……说你事儿呢,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你要真想知道,倒是有一篇报道,等会儿我发给你。还是说说你的那位……男的?”
顾寒鉴抿了口酒:“嗯,男的。”
阮俞吹了个口哨:“大爷有点潮啊。”下一秒他表情顿住了:“直男吧,您大爷顺遂了大半辈子,总算在感情上滑铁卢了。人生,太公平了!”
“可不是。”顾寒鉴闷了口酒:“而且对方对我炙热的爱,一点感觉都没有!”
“啊哈哈哈哈……那可不正常吗?”阮俞勾肩搭背,跟他碰了两杯:“说明是个一等一的直男……不对,你说的变态不会指他吧哈哈哈?”
戛然而止。
“……不会真是吧?”
顾寒鉴喝了口酒,酒入愁肠苦,哂笑一声:“当然不是,只是听他说过这个。但要说……所以大师,我该怎么做?”
这是个哲学问题。
阮俞笑:“你他妈的,说了这么多,你倒是勇敢去追啊”
顾寒鉴:“???”
阮俞:“兄弟,你知不知道你之前的状态叫什么?”
顾寒鉴愣了下:“叫什么?”
阮俞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叫暗恋啊!对付直男的办法,当然是要直球冲过去!你这样藏着掖着,让对方怎么想?社会主义兄弟情?人家都说人间清醒顾寒鉴,怎么真自己遇上事儿了,反而犹豫不决?”
顾寒鉴沧桑地喝了口酒,心里头朦胧地方有些清晰。
暗恋跟酒一样,又苦又涩,还他妈自我膨胀。有的成了陈年佳酿,有的已经中毒身亡。
讽刺的是,曾几何时,他这位大爷对于暗恋嗤之以鼻,一贯认为这件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当时有很多暗恋他的人,他不屑一顾,现在风水轮流转,总算是坑到一回自己人。
但没有丁点不甘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