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文会激辩
    三天后。
    云坛，以前云辰国皇帝用于祭天之地。
    天刚蒙蒙亮，一排排盖天军士笔挺站立，个个精神饱满，从尸山血海中杀出形成的肃杀、威武气势，笼罩八方，让整个云坛的气氛显得庄严而又凝重。
    就在今天，来自星月国的颜夫子带领星月文道，与以文圣孟玄机为首的云辰国文人，在云坛举行道会，以文论道。
    文人举行道会，辩论道理，本来是很常见的事情，以前星月国和云辰国的文人，每年都会举行这样的道会，讲学、论道。
    然而这一次，却是非同一般。
    这次道会，关乎云辰国将来的政局，若是以颜夫子为首的星月国文人，压倒云辰国文道，云辰国的读书人再也闹腾不起来，云辰局势彻底稳定下来。
    若是云辰国文道力压颜夫子，即使卓不群以强大武力掌控云辰国，也很难弹压人心，要想稳定局势，一切政务只能依靠云辰国文人。
    这次，是云辰国文道向卓不群争权，没有刀光剑影，也不会有血雨腥风，却非同小可，道会尚未开始，整个京城的气氛都显得十分凝重。
    天色大亮。
    上百星月国学宫先生，簇拥着颜夫子来到云坛。
    颜夫子登上云坛，其他先生则是在下方席地而坐。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云辰国人才姗姗而至，人数多达千人，浩浩荡荡，气势高昂。
    还有数万读书人、百姓也跟着来到云坛，在外围观看，将云坛围得水泄不通。
    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老者，在云辰国文人如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来到云坛之下。
    老者不修边幅，一身朴素布衣长袍，容貌极为普通，然而举手投足间透着不怒自威、把持一切的架势。
    这老者，正是云辰国文道领袖，被尊为文圣的孟玄机。
    此人统领云辰国文道，以前虽未在云辰国朝堂为官，却是一言可定百官升迁罢黜，在云辰国的权威胜过皇帝。
    并且孟玄机的文道境界极高，两年前，曾与颜夫子论道，将颜夫子驳得哑口无言，最终郁郁而归，险些一蹶不振。
    孟玄机来到云坛上，颜夫子站起身，二人相对行作揖礼，做足了文人礼节，这才相对而坐。
    等二人坐下，两国文人这才敢席地而坐。
    “这一次，定要力压星月国文道，让他们铩羽而归，还要让卓不群知道，云辰国人头可断，却绝不屈服！”
    “卓不群实力即使逆天，治理云辰国，还得靠咱们云辰国的读书人。”
    “云辰国，是云辰人的，谁也休想主宰我们的命运！”
    道会尚未开始，云辰文人窃窃私语，面带不羁与傲气。
    颜夫子在云坛上听到下方的议论，微微一笑，看向孟玄机，开口道：“现在开始，可好？”
    孟玄机颔首道：“那便开始吧！”
    文人论道，由一方提出辩题，对方予以辩驳，直到将一方驳倒为止。
    既然是论道，不仅是言辞犀利，更主要的是所阐述的道理要胜于言辞，方能让人心服口服，若是一味胡搅蛮缠，那就落于下乘，贻笑大方。
    “我有一事不明，请星月同道为我解惑！”
    云辰国学宫的一名中年文士，率先站起身来，向星月国学宫先生发问，拉开了本次论道的序幕。
    两国文人，有着明显不同的风格。
    云辰国文人，喜欢引经据典，引用古圣贤的事迹、教谕。
    而星月国学宫的先生，却是有着自己独到见解，以事实来辩论。
    所谓事实胜于雄辩，星月国文人明显占据上风，一次次驳得云辰国文人哑口无言。
    很快，星月国一方掌控道会局势，云辰国文人渐渐词穷，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
    后方围观的众多文人百姓，无不脸上无光。
    “早就听说颜夫子悟得天道真谛，今日一见，果然让老夫大开眼界。只是颜夫子的道，走了偏锋，离经叛道，荒谬之极，老夫不敢苟同！”
    始终不置一词的孟玄机缓缓开口，言辞无比犀利，让云辰国上下无不精神大振，真正的交锋，终于开始了。
    颜夫子微微一笑，“何谓经，何谓道？”
    孟玄机一字一句地道：“圣贤的经典、教谕，就是经，是道，不可违逆。违背圣贤，就是离经叛道，为礼法、天地所不容。”
    “孟玄机，你的话，实乃大谬！”
    颜夫子捋须大笑。
    “道，好比是鞋，古圣贤之道，就是鞋印，是鞋所踩的痕迹，而我辈读书人要寻求的，是鞋，而非鞋印！”
    “经典、教谕，是古圣贤走过留下的鞋印，我辈仅仅只是钻研鞋印，又怎么能找到鞋呢？”
    “古圣贤之道，也是来自于天地自然，从古圣贤经典中寻道，舍本求末。循规蹈矩，抱残守缺，一切成空，走自己的道，凡人也可成圣、成神，文道是如此，斗者修炼也是如此！”
    颜夫子的话，平和缓慢，却如同一声声惊雷，轰击在众多文人的心中，让人无不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就连那些最为顽固不化的云辰国文人，也不得不承认，颜夫子的境界，高出孟玄机太多。
    凡人也可成圣、成神！
    这句话，更是让很多人，包括很多斗者，都是心中震撼、振奋不已。
    孟玄机哑口无言，他也知道，颜夫子的话是至深道理，无法驳倒。
    然而让他开口认输，却又是不可能。
    这场道会的胜负，看来已经毫无悬念。
    这时，云坛下一名云辰国文人忽然大声开口，打破了寂静：“颜夫子的学识高深莫测，我自愧不如，只是你却甘心为卓不群的鹰犬走狗，如此行径，你所言再怎么头头是道，又如何能让人信服？”
    众人纷纷看过去。
    以卓不群的实力，以及手中所掌控的强大势力，举手可让万众化为齑粉。
    这次道会，是云辰国文道向卓不群争权，是文争，此人竟公然攻讦颜夫子的人品，牵扯到卓不群，真是胆大包天。
    此人正是云辰国文相，同时也是孟玄机的弟子，以前位高权重，现在却是一介布衣，为了夺回权势，他显然是豁出去了。
    颜夫子白眉一扬，不再是那么风轻云淡，看向文相，目光如电：“老夫的道理，你若是不服，可以来辩，却以言语攻讦，妄为读书之人！”